本書簡介
恐怖短篇故事集《怪談新耳袋》為日本靈異作家木原浩勝先生與中山市朗先生共同編寫。他們致力蒐集日本各地網友投稿的真實體驗故事,皆為現代都會中發生的神秘事件,例如出租公寓發生的怪事、照片出現詭異的人影、詭異自殺事件等等。
原本是以「百物語」形式出版,但作者表示出版之後,發生一連串不可思議事件,因為人們相信只要連續看完一百則怪談就會發生怪事,陸續有讀者反應看完真有靈異事件發生,所以經過刪減後成為九十九則靈異故事的《怪談新耳袋》(角川文庫本)。
日本知名恐怖漫畫大師伊藤潤二先生,也曾將新耳袋的故事畫為漫畫。其書名為《禁入空間》(日文:ミミの怪談)收錄了六篇新耳袋的故事。2004年《怪談新耳袋》故事改編成電影搬上銀幕,掀起一波百物語怪談熱潮,至今仍有許多人透過口耳相傳的方式繼續傳播著不可思議的故事。
現在網路上可以搜尋到的《怪談新耳袋》版本,就是你現在看到的唯一版本,《怪談新耳袋》全系列合計十冊,每一冊包含了九十九則現代怪談,台灣東販出版社僅引進前兩冊,即《新耳袋:第一夜》、《新耳袋:第二夜》。有可能是出版商考量到銷量不如預期,並沒有後續的出版計畫,殊為可惜,目前《新耳袋:第三夜》以後的故事由銀色快手著手翻譯,作為學術上的交流和分享。
第一章 小時候聽聞的故事
曾經聽一位友人這麼說過。
「小時候,我常常和飛過天花板或頭頂的天使玩耍。那時候覺得這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還以為任何人都看得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使不再出現了。現在回想起來,對那時候看到的東西,真覺得不可思議。」
他說那個天使,是個光著身子、背上有對小翅膀、手裡握著弓的小孩。簡直就是邱比特的翻版。
或許年幼的孩子,可以看見大人看不見的不明物體。只不過,在團體規範、同儕關係、社會常識的學習過程中,那些不明物體就不知不覺消失了。
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我常常從身邊的大人那聽到許多匪夷所思的故事。大人們嚴肅認真的說故事表情,總是讓我感到十分親切。
◎心臟病、高血壓、體質虛弱者請勿閱讀、如果覺得不舒服,請立刻停止閱讀。
第一話 白蛇之夢
在我小學三年級的夏天,有兩位老師說了一些奇怪的故事給我們聽,我儘量回憶老師當時的語氣,重述其中一則至今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故事。
老師的哥哥新居落成的時候,老師曾經去拜訪祝賀,且當晚就借宿在哥哥的新家,那一晚,連老師的哥哥也是第一次在新家過夜。老師就一邊聞著新榻榻米的味道,一邊鑽入柔軟的被窩裡。
後來,老師做了一個夢。在夢中。老師站在睡覺的房間裡,一邊想著:「今晚要睡這房間啊。」一邊環顧屋內。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拉門突然開了。本以為會有人進來,卻沒看到半個人影。正感到奇怪的時候,俯首一看,赫然有一條白蛇窸窸窣窣的爬進屋裡來。那條蛇越爬越接近老師,突然間,又一溜煙的消失了。早上醒來以後,老師還是無法忘記昨晚的夢。
「哥,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耶。」老師把這個夢告訴哥哥。
「你也夢到了啊?」
哥哥如此回答。原來這一家的每一個人都做了相同的夢。大家覺得心裡頭毛毛的,立刻去找這間屋子的建商問個明白。
建商回答說:「實在太抱歉了....事實上,蓋這間屋子之前,我們並沒有先進行「地鎮祭」(拜地基主)。這應該是地神在生氣了。」
隔天,建商立刻舉行了「地鎮祭」。從此以後,那條蛇就沒再出現過。
話說後來,這附近發生火災,火勢幾乎要延燒到這間屋子來了,卻終究安然無事。這一切,想必是那條白蛇冥冥中的庇佑吧.....
第二話佛堂
另一位老師的故事,也是關於全家被一股奇特力量護持的故事。
這位老師是經常對著佛龕雙手合十的虔誠信徒,故事發生在老師小時候,正值太平洋戰爭如火如荼之際。
某一天晚上,老師突然醒來,心裡想著該換好衣服到佛堂去了。老師很快的換下睡衣走到佛堂,發現全家人都已聚集在那兒了。包括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兄弟姐妹,全到齊了。
向來就是虔誠信徒的一家子聚在佛龕前雙手合十,原本不是件奇怪的事,可是,全家人在半夜集合,就很稀奇了。
沒有被任何人叫醒,卻一起到佛堂來集合,對此全家人都一臉茫然。
「怎麼回事,連你也來了,快過來這邊。一起念經吧。」
在爸爸的催促下,老師拉上了佛堂的拉門,在佛龕前坐下。全家人一起朝著佛龕雙手合十,開始念經。
就這樣一直持續到早上。
「好了,就念到這裡吧。」
當大家結束念經,拉開拉門準備步出佛堂時,卻發現隔壁的房間不見了。
周圍已化成一片瓦礫,煙霧彌漫,還發出嗶嗶剝剝的燃燒聲。
是燒夷彈掉下來了!
全家人一時之間都愣住了.....
沒有一個人聽到燒夷彈的爆裂聲,佛堂的拉門也沒有受到爆烈風壓的波及。不過,要是當時知道是空襲而往指定的防空洞去避難,或是完全不知情的待在別的房間,一定逃不過這一劫的。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老師比以前更勤往佛堂禮佛了。
第三話 半夜裡的樵夫
這個故事發生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暑假。
我到媽媽的故鄉兵庫縣出石町去玩。睡到半夜三點,突然被掛鐘的聲音吵醒。遙遠的山頭傳來樵夫砍樹的聲音,只是分不清這聲音是之前就有的,還是剛剛才發出來的。
控...控...
聽起來像是鐵斧頭敲打樹幹的聲音。
回聲在山谷間迴盪。
控...控...
由於是在親戚家,半夜一旦醒來,就很難再睡著。
遠方山頭的那個聲音,不絕於耳。
那真的是樵夫砍樹的聲音嗎?
我豎起耳朵。
控...控...
那聲音的確像在電視或電影裡聽過的斧頭砍樹聲。
「樵夫那麼早就得工作,真是辛苦。」我感歎著。
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是被半夜三點的掛鐘吵醒的。此刻並不是清晨,而是半夜三更。
「再怎麼勤奮的樵夫,也不必在這種時間工作吧?」
當年的我心中正感疑惑時,那聲音就像突然將收音機的音量轉到最大似的,變得又大又近。
控......
聲音的來源移到這棟房子的庭院來了!
控......
我害怕的用棉被蒙住了頭,但還是聽得很清楚。
那聲音盤旋於耳際,教我怎麼也睡不著。
我從棉被的縫隙窺視整個房間。這個房間被拿來做為佛堂,擺著在戰爭中喪生的舅舅跟祖父母的遺像。記不得是因為一直醒著,還是因為有月光照射的關係,這些陳舊的遺像,在黑暗中顯得栩栩如生。
我繼續用棉被蒙著頭,蜷著因為恐懼而顫抖的身體,靜靜等待到天亮。
時鐘敲過了四下、五下。
控......控......
那聲音還是沒停。
我就這樣整夜沒睡,直到時鐘敲了六下。不知不覺天亮了,廚房傳來聲響。是阿姨起來準備早餐了吧。
「啊,總算挨到天亮了......」心情一放鬆,睡意立刻襲來。
猛一睜開眼。就在我闔眼的幾分鐘光景,竟然沒聽到昨夜那個惱人的聲音。朦朧中,耳邊響起的是麻雀和蟬的鳴叫聲。
「那個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一邊吃早餐,一邊提起半夜砍樹聲的事,但是竟然沒有半個人理睬我。
「樵夫都幾點起床的?」
「這一帶根本沒有樵夫。」
「可是,半夜我聽到有斧頭砍樹的聲音啊。」
「現在的樵夫才不會帶斧頭去砍樹呢。有鏈鋸之類更方便的工具可用啊。況且,這一帶數年來都沒有樵夫來砍樹了。」
多年後,我從書上得知「LAP聲」這種現象。書上說,「砍倒樹木的聲音」,和「樹木裂開的聲音」、「物體破裂的聲音」、「水滴的聲音」等聲音,都屬於「LAP聲」這種靈異現象。讀了書上的敘述,我才恍然大悟當時聽到的是什麼。
這就是我最初的靈異體驗。
※解說:「LAP聲」是指亡靈發出的聲音或是大家所熟知的夜半彈珠聲,包括從彈指的「啪啪」聲,地板的「吱嘎」聲,「撲通撲通」踢東西的聲音,到「哐當」的家裡震動的巨響等各種聲音,通常是因為建築物本身的結構體發生共振現象所產生怪音,這與聲音傳導的途徑有關,至於靈異現象所引發的喧鬧聲,請參考騷靈現象。(銀色快手)
第四話 笛聲
這是媽媽小時候的遭遇。
某天晚上,媽媽在被窩裡看書。
每次翻頁時,就會聽到「咻~」的聲音。
那聲音很像是鬼電影或怪談中,每當有幽靈出現時的音效,咻、咻咚咻的笛聲。
媽媽剛開始以為是心理作用,但等再次翻開書本,又聽到咻~~的聲音。
「咦,那是什麼聲音?」想要聽個仔細,卻什麼也沒聽到。
媽媽轉換了一下心情,準備繼續看書。才一翻開書本,就又聽到咻~的聲音,媽媽不信邪,又翻了兩三頁。
咻~~、咻~~、咻~~
媽媽乾脆放下書本,靜下來觀察周圍的動靜。這下卻沒有聲音了。
她再次提心吊膽的把書翻開。
咻~~。
太恐怖了,媽媽決定早早睡覺。
之後,那個怪聲音就沒再出現了。
話說媽媽翻書的房間,就是後來我聽到砍樹聲的那一間佛堂。
第五話 巨大的火球
祖父過世的時候,父親的兄長,也就是我大伯,在守靈之夜說了這麼一個故事。
『現在回想起來,曾經和父親有過一個不可思議的體驗,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我和父親坐在路旁的長凳下棋,猛一低頭,棋盤突然變成一片火紅,好像就要燒起來了,才一刹那,那片火紅開始擴散開來,抬頭一看,一個超級巨大的火球,轟!的一聲,升上了天空,那究竟是什麼東西?至今我還百思不得其解。』
『那應該就是現在所說的UFO吧!』
『嗯,我知道,我知道。』
全場掀起熱烈的討論,為守靈之夜增添了一段不可思議的插曲。
第六話 捉迷藏
小時候,我經常在一位朋友家玩捉迷藏。
那位朋友的家有很多房間,房子又大又寬敞,是一個玩耍的好地方。
那次由A當鬼,大夥兒「哇!」的一聲,在寬敞的房子裡四處躲藏。我跑過走廊,準備躲到廚房時,恰好撞見Y打開衣櫥的門,躲了進去。
「躲在那裡,馬上就會被發現的。」
我給了Y一個忠告,可是Y完全不理我,自顧自地躲進衣櫥裡,把門關上。
當鬼的人數完了數,便將躲在房子各個角落的人一一找了出來。
「只剩下Y了。」當鬼的A說。
我知道Y躲在哪裡,所以很納悶A為什麼不去那個衣櫥找找。尤其是當鬼的人數完了數一轉身,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衣櫥,照道理應該會從那裡開始找起才對。
「喂,Y。算你贏了,快出來吧。」
當鬼的人都認輸了。
「Y躲在那個衣櫥裡。」
聽到我這麼說,A馬上反駁說不可能,說他一開始就先找過那個衣櫥了。我走到衣櫥前面,把門打開,裡頭居然沒有半個人影。
「會不會又躲到別的地方去了啊?」
大夥兒開始呼喚Y,可是到處都找不到他。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Y叫了一聲:「喂~~」
「快出來啦。」
「你在哪裡啊?Y」
「我不知道。」
怎麼聽都覺得他的聲音是從衣櫥裡傳出來的。
我們在一次打開衣櫥的門,翻開衣櫥裡吊掛的衣服,仔細尋找,依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關上衣櫥的門,正想到其他房間去找找的時候,又聽到Y的聲音。
「喂~~快救我出來!」
「你在哪裡啊?」
「我應該是在衣櫥裡啊,可是我找不到出口,這到底是哪啊??」
「你敲敲衣櫥櫥壁看看。搞不好就會知道在哪了。」
有人才這麼說完,便從剛才無人的衣櫥裡,傳來敲打衣櫥壁的咚~咚~聲。
「喂,果然在那裡。」
我立刻把衣櫥的門打開,看見嚇得快哭了的Y在裡面。
後來我們問Y,那時候看到了什麼,他說裡頭只是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連吊掛的衣服都摸不到。
第二章 大學時代聽聞的故事
我念的那所大學的校園非常的詭異。
那附近原有一大片古墳,而校園所在的小山丘,據說曾經是個古墳場。
即使是現在,墳場的周圍也都是墓地。
方圓百里淨是菜園,極少有住家。
聽說現在的樣子已經和以前很不一樣了,不過,我還在學的那個時候,每到夜幕低垂,就到處充滿了令人屏息的黑暗地帶。
也許是因為這個背景,大學時代的我和我的朋友們,都有過各式各樣的「靈異」體驗。
第七話 田邊的看板
我大學時代,通常是在近鐵電車的喜志車站下車後,再搭十分鐘左右的校車到學校。但是一旦錯過了校車,就只能*雙腳走個三十幾分鐘的路。
那是一個秋天的傍晚,我錯過回程的校車,不得不從學校走回喜志車站。為了抄近路,我選擇走田間的小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有路燈指引著我。我*著路燈的指引快步向前,突然,眼前的景象讓我停住了腳步。
在路燈的投射下,地面上映出一個拉長的人影。可是,周圍並沒有任何人。路燈照在田間小路旁的四角看板上。那個四角看板的影子變成了人影,長長的映在路面上。
頭、肩、拉長的手,以及龐大的身驅,怎麼看都像是一個男人的影子。
幾天之後,我和幾位朋友在差不多的時間經過那條路,也看到了那個被路燈照射的四角看板。
只不過,四角看板的影子就是四角看板的形狀,頂多是拉得長長的映在路面上而已。
第八話 竹蜻蜓
從我的大學往喜志車站反方向走,就是富田林市。
有一天傍晚,我的朋友騎著腳踏車經過那條路。
來到一座橫跨大和川支流的橋中央,突然感覺到有只竹蜻蜓輕輕飛過頭頂。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對面岸邊站著一個穿短褲的男孩。
「應該是那個男孩的竹蜻蜓吧!」
才剛這麼想,那個男孩就從岸邊的堤防上,「唰~~」的平行掠過。
那一瞬間,朋友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並立刻掉頭,用最快的速度直奔回來向我們報告。
那個男孩不是在走路,也不是在跑步,更不是騎著腳踏車,或是溜著滑板。他堅持他看到那個男孩是從堤防上「平行掠過」。
不久之後,我也遇上了。
第九話 學生宿舍的住戶
大學附近有一棟名為K的學生宿舍。我學弟就住在那一棟老舊建築物的二樓。
這棟名為K的學生宿舍,原本就有許多奇怪的傳說,尤其是我學弟住的房間,更傳說有幽靈代代居住其間。
以下就是他的親身經歷。
「對於這裡出現的莫名東西,我現在倒是已經習以為常了。我的房間不是在二樓嗎?可是窗外卻會有人影晃過,而且還不分晝夜。有一次我在聽錄音帶,當A面快結束時,樓下有電話響起。知道是我的電話,我便下樓去接聽。等我回到房間之後,錄音帶已經轉成B面了。有時候我開著電視機睡覺,可是早上醒來時,電視機卻被關上了。賴床的時候,也會有人輕輕的搖醒我,可是一睜開眼睛,卻什麼人也沒看到。像這類的情形經常發生。一開始我會覺得心裡毛毛的,不過,現在我和他們已經像朋友一樣了。」
為了要驗證學弟所言屬實,有一群好奇的傢伙特地到他房間去過夜。我聽那群傢伙這麼描述。
「那天夜裡,一伙人在他房間過夜。大家喝酒、聊天,一起等待深夜的來臨。儘管他自信滿滿的說幽靈一定會出現,結果卻讓大家失望。因為人多勢眾,大伙兒變得異常強悍,不知是誰竟然大喊:「有種你就出來見人吧!」就在那一瞬間,放在房間一角的吉他,突然發出聲響。大夥的醉意全消。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第十話 飄忽的人頭 之一
某個夏日的上午,我到學校附近的一所公寓去拜訪朋友。
一進到朋友的房間,就看到所有的窗戶都糊上了報紙。朋友呆呆的站立在這個氣氛詭異的房間中央。房間的角落則蹲著兩位同年的女學生。
「喂,怎麼了?」
問他話也不回答,只是歪著頭。
那兩位女生看起來兩眼無神、精神恍惚,突然,他們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朋友這才吞吞吐吐的把緣由告訴我。
他們三個人共同製作畢業作業,那一天,就是為了商量畢業作業而湊在一塊。我因為答應要幫忙,才會去他的公寓拜訪。
事件就發生在他開車載兩位女生從喜志車站到他公寓的路上。當時,他從十字路口往大學的方向轉彎,再往前開一小段。
突然,坐在副駕駛座和後座的女生,同時「啊─!」的慘叫了一聲。
「怎麼了?」他趕忙緊急煞車,轉頭看看兩位女生。兩個人都用手摀著臉,後座的女生根本就是整個人癱掉了。
「快點開車!」
「不要往外看!」
在她們哀嚎之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狂飆。到了他的公寓,兩位女生一邊叫著「別過來!」,一邊瘋狂似的將所有的窗戶都糊上了報紙。
她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從十字路口往大學的方向轉彎後,再往前開,就會看到菜田中央一間叫做W的咖啡屋。車子開到那裡的時候,突然有個黑黑圓圓的東西迎面飄過來。正在納悶「那是什麼?」的時候,那個怪東西恰好與車子擦身而過。兩個女生努力的想要看仔細,那怪東西好像察覺到她們的意圖似的,又折了回來。轉過頭,對著兩位女生呆呆的笑。
是一顆人頭!!
爛糊糊的,還上下顛倒!
原來窗戶上那些報紙,就是為了怕再看到窗外的人頭。
那件事過後好幾天,兩位女生都沒有再出現在校園裡。
第十一話 飄忽的人頭 之二
其實我也看過同樣的怪東西。
事情就發生在前陣子,我到位在大阪南森町的某間藝能製作事務所,去找事務所的社長談事情。
我的前方是社長,社長的背後是個大窗戶,窗外是雜亂的高樓和公寓。我看到窗外有一顆像是沾滿泥土的躲避球,正在升空而去。
這間事務所明明是在五樓。
咦?想到這兒,只見那顆升上去的球,又往下降。
那顆球望著我的臉,嗤嗤的笑著。
原來看起來像一顆躲避球的東西,竟然是一顆頭髮散亂,沾著泥土(或者是因為腐爛?)的人頭。
還來不及反應,那顆頭就掉下去不見了。
我趕緊告訴社長,他卻完全不相信我說的話。因為社長背對著窗戶,什麼也沒看到。
窗戶下方是一塊馬口鐵屋頂,隔壁是鍋爐室和機械室,再隔壁是公寓。完全沒有可以容納人的餘地。假設那東西是一顆躲避球的話,又是誰丟上來的呢?
不過,可以確定那真的是一顆人頭。
幾天後,隸屬這間事務所的某藝人告訴我。
「N先生,你有聽說我們社長看到人頭的事嗎?」
「真的?在哪裡?」
「就在事務所裡。那時候事務所恰好只有社長和一位女職員在,兩個人不知何故,同時轉頭看窗外,就看到一顆人頭。兩個人對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聽誰說的?」
「事務所的女職員。」
那顆人頭,該不會是住在這裡吧?
第十二話 屯鶴峰
從近鐵南大阪線「上之太子車站」徒步二十分鐘,會看到一處名為「屯鶴峰」的名勝。
「屯鶴峰」是山名。
因為是一座靈山,所以偶爾會有巡禮者來參拜。這裡的山路是幾乎呈一直線的階梯,爬至最上層的階梯後,可以看見難得一見的石灰岩景色。又因為距離大學很近,學生們的實驗電影也經常在此地取景。
話說,學弟們曾經在這裡拍攝8釐米電影。
「喂,你去下面的車子幫我拿電池上來吧!」
Q君被這麼一拜託,便爽快的說了句「好!」,並順著長長的階梯跑下山去。
沙沙沙沙沙。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階梯的一邊和他一起往下跑。
路的兩邊是雜樹林,很難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在跑。
剛開始他以為是小狗。
他一停下腳步,那個東西也停了下來。
他一拔腿跑,雜樹林裡的那個東西,也跟著沙沙沙沙的跑起來。
山上還有很多一起來拍電影的同伴。他猜想一定是誰在惡做劇,要和他賽跑。「好哇!」他決定全力加速,衝到山下。
最後他僅以些微的差距,率先抵達。
「我贏了!」
他高舉雙手做出勝利姿勢之後,才猛然發覺.....
這片雜樹林,不要說是人,連一隻狗都很難通過,更別說是在樹林中跑步了。
當然,不會有什麼同伴和他賽跑。
可是,在他做出勝利姿勢的那一刻,雜樹林的雜草卻好像有人走過似的,窸窸窣窣的搖動著。
「屯鶴峰」經常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這種說法,早就在我們之間透過耳語流傳。
還有人斬釘截鐵的說,來到這裡絕對可以看到幽靈。
事實上,我聽說有學生曾經在這裡拍到穿和服的女幽靈。還有別的學生半夜在這裡,看到成千上百個鬼魂,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大漩渦。
聽到這種傳聞,總會有不信邪的傢伙,想親自去拍攝傳說中的幽靈或鬼魂。
專攻攝影的N君,就曾硬拉著學弟去作陪,半夜開車來到「屯鶴峰」。
「學長,感覺不妙耶。咱們回去吧!」
啪當─!
突然間,他肩上攝影箱的堅固背帶,就這樣應聲斷裂,攝影箱整個掉落腳邊。
兩個人慌慌張張的坐上車子,匆忙離去。
第十三話 電線杆上的東西
那是個快要下雨的陰天。一群朋友開著車,因為想抄近路到喜志車站,所以開進了加油站旁的巷子。突然,在前方的電線杆頂端,有一團模糊的白色東西在發光。
「喂,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團怪東西?」
車子靠近之後,大家才看清楚那團東西的真面目。
電線杆的頂端,站著一位白髮散亂的老婆婆,在風雨中搖晃。
「那是什麼啊?」
他們的車子駛過電線杆的旁邊。突然,發出「咚─」的一聲巨響,車子劇烈的晃動。
回頭一看,車子的後玻璃上,貼著剛才那位老婆婆的身影。大伙兒同聲驚叫,車子也停住了。
大伙兒再次回頭看後玻璃,老婆婆卻已經不見了,電線杆頂端那團模糊的東西,也不見了。
第三章 發生在車上或路上的故事
寂靜的山壁被人們鑿開,挖通隧道,鋪成道路。交通發達之後,載著家人或情侶的車輛,就這麼大剌剌的穿過隧道。而那些原本安靜生活其間的「鬼怪」們,又該何去何從?交通的發展,使得人們遇見怪異現象的機會增加了。
而且,由於交通的開發,許多人在開發工程中喪生,而交通事故更是不斷奪走人們的生命。除此之外,交通工具就像「房子」一樣,是一個與外界有所區隔的獨特空間。車窗外那個熟悉的世界,也有可能在一瞬間消逝無蹤。
第十四話 茶色的房車
這故事發生在十年前,我的朋友去九州度蜜月的時候。
某天夜裡,小倆口開車經過日南海岸的PearlRoad。若按原計劃,應該早就到達旅館了,卻因為沿路逗留太多地方而拖得有點晚。PearlRoad的左邊是山,右邊是海,整條路的視野極佳,不論是對向車輛的車頭燈,或是遠在前方的車輛的尾燈,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只是,來往的車輛很少,行駛在路上頗為寂寞。突然間,後頭一輛茶色的房車急速追過他們。小倆口為了能早一點抵達旅館,也開的很快,可是那輛超前的房車的尾燈,竟然一轉眼就看不見了。
「應該是速度太快所以走遠了吧!」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輛茶色的房車以飛快的速度從後頭追過他們。
「咦?」
他們仔細盯著那輛房車。
茶色房車在前方的彎道轉彎後就不見了。
我朋友開的車子也隨後轉彎。
轉彎後視野再度展開,可是卻沒看到理應在前方的那輛房車。
「剛剛是不是有輛茶色房車超越了我們?」
他問了鄰座的新婚妻子。
「是啊,從剛才就一直有好多輛車超越我們,怎麼全都是茶色的房車。」
「好多輛!?」
儘管他換檔加速直追,卻始終看不到前方的車輛,剛才那輛茶色房車一定是消失了。
因為車上裝有CB無線。他試著用來呼叫前方的車輛。
無線電立刻有了回應。一輛在他們前方約五公里遠的卡車,朝著他們的方向開了過來。他向卡車司機說明原委之後,相約在前方三公里處的停車場集合。
他的車一到停車場,就看到一輛大卡車停在那裡。
「您好,我是剛才發出無線電的人。」
「是。」
一位年約三十多歲,個性豪爽的司機走下車來。經過一番自我介紹後,他問了這位卡車司機:
「您有沒有看到茶色的房車經過?」
「沒有,沒有看到。」
「真是奇怪。我的車的確是被一輛茶色房車超過了。我老婆說,那輛車超我們的車好幾遍了。」
「中途停了車,再開......會不會是車子故障,還是發生事故了?」
「看起來不像是那樣,卻也只能這麼想了。」
「這樣吧,再發一次無線電看看。」
那位司機拿起了駕駛座的無線電,再次發出了呼叫訊號。
又有回應了。這回好像也是一位卡車司機。他跟我朋友的車是同一個方向,正朝這邊開了過來。
「如果您看到茶色的房車,麻煩請通知我們。我們擔心那輛車有可能是發生事故墜落在某處了。」
「茶色房車嗎?剛剛才超車呢!」
「是嗎,這麼說那輛茶色房車應該是沒事了。」
「果然是中途在哪停了車吧!」
他們心中的疑慮頓時全消。
過了一會兒,剛才在無線電上交談的那位卡車司機發了訊號過來。
「是剛才那位先生嗎?您在找的那輛房車經過您的車了嗎?」
「沒有耶....」
最後,因為擔心那輛車發生事故,我朋友以緊急電話向員警和道路公團報案。兩方的反應卻都出乎意料的冷淡,只說了句「又出現了啊!」,連出動救援的意願都沒有。
第十五話 橫越馬路的一對母女
故事發生在G先生和幾位朋友開車去滑雪的路上。
夜幕低垂,當車子駛經山腰路時,前方突然沖出一對母女。就在大夥兒驚慌之際,那對母女卻平安的穿越了馬路。從車子的後照鏡可以看見馬路對面那對母女的身影。
「真危險!」
車子往前開了一會兒,車頭燈前又衝出了兩個人影。
「啊!」
是一對母女,穿著不像會出現在冬天山路上輕薄服裝,仔細一看,就是先前橫越馬路的那對母女。
往前開了二、三公里之後,又有人影衝了出來。
這樣的狀況不斷的重複。
第二天,G先生把作晚的遭遇告訴飯店裡的人,對方回道:
「我家附近也常出現呢!」
一個媽媽帶著女兒,衝到車子前方,又快速橫越馬路。
而且他們的穿著總是與季節無關,永遠都是同樣的輕薄服裝。
在飯店認識的那個人住的地方,和G先生等人經過的山腰路,相距十萬八千里,所以那一對母女的蹤跡,說不定在日本各地的道路上都出現過。G先生為那一對不可思議的母女,激起了無限的好奇。
第十六話 紅色的車子
有個人賣了他的新車,還把原本純白的車身重新漆成大紅色。
話說某天夜裡,他開車載朋友行駛在都內的國道上,突然有個人影閃過車子前方。
碰─!
好像有什麼東西撞上了引擎蓋。
「完了!撞到人了!」
他緊急煞車,慌張的下車查看。卻沒看到半個人影。
「沒人。」
「會不會是撞到小狗什麼的?」
「嗯─,可是我看到的是個人影啊!」
因為找不出任何異樣,他們就離開現場,然後到中途經過的派出所報案。
「或許是我的錯覺,不過我覺得好像撞到了什麼。」
員警立刻派同事前往現場查看,並沒見到什麼異狀。員警說如果真有什麼事會通知他,他便留下地址和電話號碼,回自己的公寓去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陪他一起等候通知的朋友也走了。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亢亢亢亢亢亢亢亢亢的聲音。
有人衝上了公寓的樓梯。
碰─!
玄關的門一開,只見他的朋友一臉慘白的衝了進來。
「車,車,車,車......」
「車怎麼了?」
「你快去看看啦!」
朋友抓著他的手直奔公寓前面的停車場。
「你看看!」
純白的引擎蓋上,竟然印著兩個黏呼呼的血手印。
他們趕緊打電話給員警。可是,警方並沒有收到任何相關的報案,現場勘驗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那只血手印.....不管他怎麼擦,怎麼洗,都無法清除。
他覺得心裡很毛,根本不敢再開那輛車了。
只好用砂紙磨掉那塊地方,不多做解釋的請車行將車身重新烤漆成紅色後,把車給賣了。
他說他連將車子報廢都覺得恐怖。
這是最近發生的故事。
所以現在應該有人正坐在那輛車上。
第十七話 千日前的計程車
應該還有人記得,發生在大阪千日前百貨公司的那場造成多人傷亡的大火災吧。
大火災之後,有許許多多的謠言。有人見到已經在火災中喪生的老主顧來店光顧;有人看到一手牽著小孩一手提著置物籃的主婦,在事故現場購物;還有人看到正在向顧客行禮的店員等等,大阪南部到處流傳著目擊火災幽靈的傳說。雖然傳來傳去都是謠言,不過,其中倒是有一則故事挺耐人尋味的。
那是一位名為H先生的計程車司機的親身經歷。
當時,千日前百貨公司的舊址正在興建的購物中心,原來設在正面的計程車乘車處,已遷移到後面去了。
那一天,一如往常,有許多計程車列隊等候載客。排在H先生前面的計程車,和他是同屬一個車行的。車門啪登的一聲開啟後,並沒有客人坐上車,門就又啪登一聲關上了。H先生剛開始以為對方是在測試車門的開關。沒想到那位司機直接按下計程器,發車離去。H先生儘管納悶對方「為什麼沒有載客就發車」,不過他自己隨後也載著客人往市區去了。
等到他結束工作回到公司,發現全公司一片騷動。
沙發上坐著一位司機,手抱著頭,鐵青著臉。他就是那為在千日前沒載客便發車的司機。
「H先生,聽說這位老兄在千日前載到鬼了。」
一旁的同事們七嘴八舌的說。
聽說他在千日前載了一位年輕的媽媽,和一個上幼稚園年紀的小男孩,兩人卻在中途消失了。
「在千日前?......哎呀呀!」
H先生一說出他在千日前的計程車乘車處所看到的畫面時,全公司頓時從吵吵嚷嚷變成了鴉雀無聲。
第十八話 車窗上的手印
因為加班而遲歸的麗子小姐,一個人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在下雨的街道上。
「這不是麗子小姐嗎?上車吧,我送你」朋友邊說邊把車子挨近她。
「啊,真是太好了。」麗子小姐說著便坐上朋友的車。
傾盆大雨敲打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濕氣佈滿了車內的玻璃窗。
她無意間往旁邊一看,在布滿濕氣的車窗上,有一個小小的手印。
不知道是誰在車窗外蓋上的手印,她用指頭照著描了一下,那個手印竟然化成水滴流掉了。
「哎呀!」也難怪她會這麼驚訝。
因為那個手印,是從車內蓋上去的。
就在此時,旁邊又出現了一個看似比剛才稍微大一點的手印,咻的正往橫向移動,留下了痕跡。換句話說,是手印拍在玻璃上,再微微滑動過的痕跡。新的手印和先前的手印位置幾乎相同,只是手指的痕跡微微移動、重疊。
「啊─!」
她驚叫一聲,看看正在開車的朋友,他也用餘光瞄了那個手印一眼。
原以為他會嚇一跳,讓方向盤失控,結果他卻出乎意料的冷靜。
「你不怕嗎?」
「那個小孩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如果想說什麼,應該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不說的話,也只好隨他了。」
她的朋友這麼回答。
第十九話 隧道裡的怪手 之一
這個故事是一位高中女生說給我聽的。
她的同學感冒請假後,就一直沒來上學。一群同學因為擔心,就到這位同學家去探病。只看見她在自己的房裡休息。臉色蒼白,而且這些天來明顯的瘦了許多。
「希望你的感冒早日痊癒。」
「嗯.....謝謝大家。」
「你不在,大家都覺得很寂寞。」
「....嗯。」
她看起來很沒精神,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正當大伙兒準備離開的時候,她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了。
「喂......你們相信我說的話嗎?」
「咦?什麼事?」
「相不相信?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是什麼事啊?」
「我.......其實不是因為感冒才請假。」
所有來探病的同學,都有預感她即將說出令人震驚的事實。因為她看起來的確不太尋常。
那是好幾天前的事。
她的哥哥買了新車。因為想趕緊試試新車,她便和她哥哥、哥哥的女友,三人半夜開著車去兜風。
「去哪裡好呢?」「嗯,去看美麗的夜景。」「我比較想去探險。」「我知道!我知道去哪裡比較恐怖。」「那裡聽起來滿有趣的,就去那裡吧!」三人最後決定朝某個隧道駛去。
那裡就是傳說中會有「怪東西」出沒的地方。
不一會兒,那座隧道已在眼前。
「快了快了,鬼怪來了,隧道快到羅........」三人的情緒越來越沸騰。
車子開進隧道了。就在這一瞬間.......
車內受到咚的一聲撞擊。
「啊─!」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友尖叫了一聲。
副駕駛座的車門玻璃上,有一隻手,是一隻手腕,貼在上頭!
駕駛座上的哥哥也叫了一聲。
他前方的擋風玻璃上,也貼了一隻手。
碰─,咚─,碰─,車子發出一連串的巨響和撞擊。
黑暗中出現越來越多隻手,拍打著車窗。
幾十隻,幾百隻,無數隻的手拍打著車窗、車門、引擎蓋、行李箱.........
「啊─,救命啊─!」
連最後是怎麼回到家的,三人都不記得了。
那一晚,三人就在幾近精神錯亂的狀態下,一起在哥哥的房間裡,並肩呆坐到天亮。
終於等到天色破曉,太陽升起。
那一定是一場惡夢。絕對是一場惡夢。三人努力的互相安慰。可是,母親進來房裡探視他們時說的一句話,又讓三人的心情跌落穀底。
「哎呀,怎麼回事?才剛買的新車,就印了那麼多的手印......」
「我是因為驚嚇過度才病倒的.......不好意思,害大家擔心了。」
她說完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第二十話 隧道裡的怪手 之二
在同一個隧道裡,還有其他人有過類似的經歷。
故事的主角是四位男女。其中的一位女生說出了這段經歷。
他們也是在晚上開車去兜風,經過那座隧道,去看位在隧道前方的「揮手地藏」。事情就發生在回程。
這座「揮手地藏」在當地非常有名,坐落在墓地的正中央,是一座大得不太尋常的地藏像。聽說從某個角度看過去,這座地藏像的手彷佛在揮舞。甚至有人傳言,地藏的手揮像哪一邊,哪一邊就會有不吉利的事情發生。
這位女生對地藏的傳聞並不知情,傻傻的跟著大家一起來的她,居然真的看見地藏揮手。她趕緊把看到的景象告訴同伴,其他三人臉色大變。因為害怕有不吉利的事發生,大夥決定立刻打道回府。
他們坐上車後,加速賓士。
就在車子以超猛的速度駛進隧道的那一刹間,遭到咚的一聲撞擊。
「快把頭低下去─!」
同在後座的鄰座女生,伸手將她的頭壓低,讓她屈著身體無法動彈。
「你在幹嘛呀?」
「別問了,忍耐到出了隧道再說!」
同伴們用力鎮壓住因不明就裡而奮力抵抗的她。
拗不過同伴的力氣,她只好乖乖的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可以把頭抬起來了。
這時車子已經駛出隧道,繼續以超猛的速度下坡。
「怎麼啦?你們到底在幹嘛?」
因為她的抗議,鄰座的同伴才開口回答她。
「隧道裡飛來好多隻手,那些手企圖撬開車窗,想抓走你。所以我們才奮力保護你....都怪你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她正為同伴的話感到莫名其妙時,轉頭一看,自己身旁的車窗,原本應該是緊閉著的,卻開出恰好可以伸進一隻手的縫隙。而前座的兩位同伴,都是一副驚恐欲泣的慘白臉色,始終沉默不語。
儘管知道真的有怪事發生,她卻終究沒有親眼看見。不過,當朋友們護送她回到家,才下了車之後,她確實看到車身印滿了無數的手印。
第二十一話 隧道中的八厘米膠捲
連接大阪和奈良的私鐵隧道,也流傳著無數的「靈異」故事。
很久以前了,朋友曾經拿過一篇奈良地方報紙刊載的驚悚報導和照片給我看。
那是一張坐在電車裡的女人照片,在她背後的車窗外,貼著一個人的手掌。
有人看了報導之後,便計畫用電影用的膠捲,去拍下靈異鏡頭。因為這群人是我大學時代一起拍電影的夥伴,所以我也被迫捲進了這場計畫。
其實當初的主要目的並非拍攝靈異鏡頭,而是想為他們的ImageFile錄製其中的一場畫面,並順便測試當時八厘米攝影機的最新機種「富士ZC-1000」。不過,以「靈異故事」著名的第一隧道實在太恐怖了,最後膽量不足的我們,還是選在第二隧道拍攝。
參加計畫的是三個男人。
夜裡十時左右,我們從奈良市的朋友家開車出發。
出發途中先去吃了飯,抵達現場時,約為一點左右。當時最後一班電車也開走了,不會再有電車通過隧道。聽說淩晨三點左右,會有一台檢查鐵軌的手動車通過。在此之前,必須要完成所有的拍攝工作。
我們把車子停在隧道附近的鐵路平交道天橋橋頭。
我被指派到倒楣的工作,就是呆在原地看守車子。車子裡頭載了很多貴重器材,必須防可疑〈雖然我們這伙人才最可疑〉人物在四周徘徊。
另外兩人背起了8厘米攝影機和道具,朝隧道方向走去.....
突然,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淒黑,雖然也有幾戶人家,但是每一家的燈火都是暗的。挑這種時候來真是太不明智了。
過了一段時間,那兩個人回來了。說是回來換攝影機的電池。明明剛剛才換過的,可是攝影機偏偏就動不了......他們換好了電池再回現場。
過了一會兒,他們又回來了。我問起隧道內的狀況,他們說沒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只是不解到底是什麼讓攝影機停住不動。
時間接近三點,兩人總算是完成拍攝工作回來了。
整個過程中並沒有出現奇怪的東西,攝影機後來也很順利的運轉,這一天就這麼平安的度過了。
話說他們在隧道裡,沿著鐵軌點上兩排數十根的蠟燭,拍攝黑暗中浮現出燭光的imageshot。半夜兩點,在傳說有鬼怪出沒的隧道裡點上蠟燭,還用膠捲拍攝下來,實在不是正常人會做的事。
幾天之後,我接到同夥的電話。要我去看看沖洗出來的膠捲。
「有沒有拍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嗯,你來就知道了。」
我立刻趕到他家去。
透過剪輯機,可以看到最新型攝影機拍下的夢幻般的成列燭光。那樣的畫面真的很詭異。就在這時,鏡頭前突然出現了一塊白色床單一般的東西,沿著成排的蠟燭往隧道深處飄去。然後,一晃眼就不見了。我們重看了一次膠捲。又出現同樣的現象。前後約十秒左右。
當時除了燭光以外,並沒有別的光線。因為沒有開照明,可以肯定那個東西不是光暈。但是除此之外,又找不到其他的原因。
那卷膠捲後來被剪輯成作品的一部分,在大學的禮堂上映。
因為八厘米膠捲的解析度低,加上拍攝的景物太暗,原本在剪輯機清晰可見的白色東西,經過大螢幕放大後,解析度銳減,幾乎沒有觀眾注意到它的存在。
膠捲現在應該還放在朋友那裡。
第二十二話 巴士裡的女人
故事發生在兩位大學生開車前往打工地點的路上。
晚上十點多,車子沿著碇川的堤防道朝大阪市內駛去。
車頭燈突然照見了一個奇怪的景象。不,這景象如果發生在白天,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道路兩旁分別有小孩子排成一列在拔草。
孩子們戴著幼稚園園童的黃帽子,穿著藍色的制服,安靜的蹲著拔草。為什麼幼稚園園童會在這種時間.......
「喂,為什麼他們會在這種時間拔草?」
開車的S君問了坐在後座的友人。
「啊?你說什麼?」
話才說完,園童的隊伍就不見了。
「你沒看見剛剛有一排幼稚園園童在拔草嗎?」
「啊...」
「你沒看見嗎?」
「我沒注意到耶!」
也許後座的友人真的沒看到,或許看了也不以為意。友人若無其事的說:「我想買個杯麵,看到便利商店的話停一下車。」
不久,到了便利商店。友人捧著準備打工時吃的杯麵,回到車上。
等友人坐進車子後,S君就發動車子。
車子開了一會兒,看到右手邊有一座廢車場。
廢車場中停放了一輛沒有車輪的大型巴士。黑鴉鴉的巴士車窗裡,居然有一個白色人影。
「咦?」
S君疑惑的盯著車窗,恰好與那個白色人影四目相接。
他嚇了一跳,全身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僵住了。視線就這麼停駐在那個人影身上,無法移動。
那是一個女子。穿著白色和服的清瘦女子,一邊微笑一邊舉起右手,頻頻召喚著S君。
直到車子駛離廢車場,S君才回過神來。
「喂,你也看到了吧?」他轉頭問後座的友人。
「看到了......看到了.......」
友人臉色慘白,手裡的杯麵都被他捏碎了,麵條撒滿了車內。
第二十三話 穿西裝的男子 之一
這個故事發生在秋田縣。
某位靜態攝影師S先生,有一回騎著機車馳騁於筆直的國道公路。
飛馳間,他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
他立刻回頭一看,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奇怪?他將頭再轉回來。就在機車前方的籃子裡,竟然端坐著一位穿西裝的上班族男子。男子的領帶隨風飄揚,臉上還露出微笑。
就在這一瞬間,他恰好與正前方這位男子目光相接。他不禁「啊─」的驚叫了一聲,車把一失控,人隨車一同摔倒。
起身之後,他瞭望四周,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第二十四話 穿西裝的男子 之二
我聽說過一個故事。
某天半夜裡,有個人出了電車站後,便一如往常的經由坡道回家。
正當他一步步走在無人的寂靜坡道上時,突然從坡道上方傳來叭咑叭咑的怪聲音。他仔細一看,是一個人蜷曲著身體,從坡道上方叭咑叭咑的滾下來。
「哎呀?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個人蜷著身體,從坡道上滾下來........」
那個人抱著雙腿,把身體蜷曲成一團,不停的往前翻滾,中途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就這麼順利的滾下坡道。滾過了他的身邊。
「咦咦?」
他一轉頭,坡道卻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不過,他確定看到的,是一個穿西裝的男子。
第二十五話 山腰上的熱狗屋
這個故事發生在K君等人開車去山陰地方兜風的途中。
那天夜裡,當他們經過鄰近鳥取縣縣境的山腰時,看見前方有盞紅色的燈火。
遠遠的看不清那是什麼,車子駛近才知道是停在山坡路旁的流動攤販。
「你們看,這種地方竟然也有酒攤。」
「真的耶,是賣關東煮的吧?」
「我覺得比較像是拉麵店。」
結果大家都猜錯了。
「哇,好稀奇喔,是賣熱狗的攤販耶。」
那個流動攤販掛著寫有「HotDog」的紅色燈籠和門簾。從門簾望進去,裡頭擺設著椅子,還坐著一對男女。
當車身經過攤販旁邊,那對男女正巧一手掀開門簾,一手拿著熱狗,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們。
攤販的老闆也跟著探出身子,同樣也是一臉吃驚的看著我們。
「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山路邊,居然會有賣熱狗的攤販。」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著。後座的友人突然大叫:
「喂,快停車。」
「攤販不見了。」
「什麼?」
他們停下車,回頭看看剛才經過的那個位置,真的沒有看到攤販。
「會不會是熄燈了?」
「可是,不是有客人嗎?」
「就是啊......」
「難道是掉到山谷裡去了?」
大伙兒有點擔心,於是將車子倒退,回到剛剛出現攤販的地方。
「這裡明明有一個賣熱狗的攤販啊!」
「對啊,對啊。」
「還有客人在啊!」
......男的穿著西裝。女的穿著白襯衫和粉紅色窄裙.........
每一個人都看到了。
大伙這才驚覺那個攤販的不尋常。
這種遠離人煙的山路上,怎麼會有流動攤販?
這種地方又怎麼會有客人上門?那對男女為何會專程走路到這個攤販來買熱狗吃?說他們走路來,是因為附近並沒有停放其他車輛。
K君一夥人就這麼帶著滿腦子困惑離去。
第二十六話 下雪的早晨
某個下雪的早晨。動畫家Q先生走在市區,發現一個奇妙的景象。在狹窄到不可能有人擠得進的大樓與大樓之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就在雪的正中央,留有一隻小孩光著腳ㄚ的單腳印。
第四章 發生在家中的故事
有些公寓或住宅大樓,儘管地段好、隔間理想,房租卻出奇的低廉,房客也常常住不了多久就搬走。
若通通說是和靈異現象有關,未免太過以偏概全。不過,經過調查後常會發現,這些公寓不是有人在此長期臥病死去,就是有人自殺,要不就是公寓所在地原本是個池塘或墓地。
和住宅有關的靈異現象多得不可勝數。
第二十七話 白煙 之一
我高中時代的學弟,有一天半夜,騎著機車飛馳過鄉間小路時,看見一間房子冒著煙。
那間房子是他同學的家。
「有火災!」
他立刻將機車騎到那間房子附近。陣陣白煙從二樓的同學房間竄出。
「喂─火災!」
他急忙打開玄關大門,跑上樓梯,衝進同學的房裡。只見房裡有幾位朋友圍坐在一起,愣愣的看著衝進房裡、面無血色的他。
房裡煙霧彌漫,全是線香的味道。
「喂,你們在幹嘛,煙霧怎麼這麼重?」
他的一句話,讓大夥兒頓時回過神來。
「哎呀,真的耶,都是線香的味道。」
大伙兒邊說邊把窗戶打開。
他這才注意到窗戶從剛才就一直都是緊閉的。房子沒有著火,卻有白煙鑽過緊閉的窗子竄出來。
結果,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火苗。當時只不過是一夥人圍坐著在講怪談而已。
第二十八話 白煙 之二
這個故事是N先生到友人Y君家參加法會時的遭遇。
那天晚上,法會結束之後,他們就在佛龕前喝起酒來。
等到肚裡的酒精漸漸發揮作用,也不知道是喝醉的緣故,還是佛龕上燒了太多香,眼前突然彌漫起一片煙霧。
「喂,整個房間都是煙。不會是失火了吧!」
N先生話一說完,Y君便回答:「是奶奶現身了吧!」
因為煙霧是從佛龕那端冒出來的。
看起來不像是線香的煙,而是更濃密的一道純白煙霧。
那晚因為喝醉酒,他們沒想太多就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和Y君兩人一邊承受宿醉的頭疼,一邊回想昨晚那道白煙,都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第二十九話 鬼屋 之一
開往奈良的私鐵電車,中途會經過「學園前」這一站。
附近有一間被稱做為鬼屋的廢棄房子。
在一整排普通的分售住宅當中,有一間廢棄的房子。院子裡雜草叢生,擋雨用的木板門窗緊閉,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人住了。
聽說這間房子也曾多次有過住戶,但總是被半夜從各個房間傳來的女子哭聲,以及走廊上穿著白色和服的女子身影給嚇壞了,不出數日就立刻搬走了。隨著謠言的散播,最後就沒有人敢再住進來了。
話說,有個朋友半夜帶著相機偷偷潛入這間房子。
隔天,我立刻跑去問他結果如何。
「有沒有看到什麼?」
「沒有,什麼也沒拍到。」
「原來什麼事也沒有嘛!」
「對啊,什麼也沒有。」
「屋子裡是什麼樣子?」
「我沒看清楚耶。」
「那你到底是去幹什麼的?」
「因為我一踏進屋子裡,就聽到裡頭有電話鈴聲響起,我嚇得拔腿就跑了!」
第三十話 鬼屋 之二
我的另外一位朋友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那是他念小學時的事,距離現在已經有廿多年了。
聽說在神奈川縣藤澤市,有一間常常有人在此遭遇「靈異現象」的鬼屋。
那是一間很大的廢棄屋子,我的友人曾經和其他三位朋友一起潛入屋內。
當時屋子裡布滿了蜘蛛網,地板和傢俱也覆上了厚厚的塵埃,看起來就是鬼屋的樣子。可是,客廳裡那個覆滿塵埃的茶几墊上,居然擺了四個咖啡杯。杯裡有剛倒好的咖啡,還冒著熱氣。
四個!那不就是潛入鬼屋的這伙人的人數?
環顧滿布塵埃的地板上,卻連一個腳印都沒有。
正當他們納悶的準備拿起咖啡杯的瞬間,裡頭的房間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嚇得大夥兒驚慌失措的衝出屋外。
說到這個屋裡的電話,以前有個朋友說他看過,他確定當時電話機並沒有接線,而且還用電話線纏起來了。
第三十一話 穿梭在房間裡的一群女人
住在練馬區某公寓的M子小姐的房間,聽說常常有一群女人,穿過牆壁,在屋內走來走去。
M子小姐剛搬進這棟公寓時,就覺得這裡不太對勁。朋友們都說這棟公寓看起來怪怪的。公寓本身的顏色不暗,可是給人的印象卻很陰沉。
搬進來之後,她養的金絲雀就死了,公寓周圍的氣氛,也讓小動物們都不敢靠近。
傳說中的「靈異現象」,就發生在這棟公寓當中的M子小姐的房間裡。
一群像是來自各種年代的女人,沙~沙~~的成隊從房間的牆壁走出來,斜越過房間之後,又隱入對角的牆壁裡。裡頭有傳統裙褲加頭巾的打扮,也有穿著休閒長褲、身材苗條的女子,完全不像是來自同一個年代的人。
她仔細觀察這群怪異女人的舉動,有的人直直的往前走,也有人在聊天,行為各色各樣。彷佛這裡是通往某處的一條通道似的。
她們出現的時間不一定。不過,出現之前,總會聽到牆壁的另一頭傳來喧鬧的交談聲。然後,就會有一群女人從牆壁裡走出來,穿越過房間的一角後,消失在另一面牆壁裡。每一次都是這樣。
這一帶有很多神社,原本就是人煙稀少的地方。如今依舊少有人居。也許這塊地方根本就不該有人住。蓋在這裡的住宅,一定是妨礙到那些成群結隊出現的女人。
「我猜那些女人不只出現在我的房間,凡是蓋在那條通道上的房子,都會出現她們的身影,在屋裡穿梭遊走後,再消失於牆壁之間。」
M子小姐說道。
「這一帶要是有女人過世,那一群穿牆女人的人數似乎也會跟著增加。」
那群女人如今依舊在她的房間出沒。
第三十二話 國宅的四樓
數年前,插畫家M小姐曾經來找我商量一件事。
她問我有沒有認識什麼驅邪的法師。
我問明原因,她才告訴我這麼一個故事。
她的姐姐結了婚,搬到國宅的四樓。
某天在廚房做菜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雙男人的光腳。那是丈夫的腳嗎?她抬頭一看,丈夫坐在反方向的一角看電視。那雙光腳消失的一頭,卻變成一面牆壁,當然了,那兒一個人影也沒有。
洗澡的時候,這種怪異的感覺更加明顯。
洗頭洗到一半,忽然感覺到有一隻手,從背後的牆壁伸出來,企圖要碰她的肩膀。她雖然看不清楚那只手,卻看得見從那只手上滴落的水滴。轉頭一看,仍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儘管是一個人在泡澡,卻總感覺好像有兩個人一起泡在浴缸裡,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或是看到浴室的毛玻璃外有人影閃過。
像這樣的怪異現象經常發生。
有人告訴她,在房間的四個角落,各放上一把鹽和用透明玻璃杯盛滿的一杯水,再念誦幾遍的般若心經,就是一種簡單的驅邪儀式。她便照著做了一遍。當她拿起玻璃杯,準備換水時,發現杯底下有積水。可是玻璃杯裡原先盛滿的水卻一滴也未減。
她持續這個儀式約兩個禮拜左右,那些怪異的現象便暫時消失了。
可是,有一天,牆壁間突然又冒出一個濕答答的男人身體,而且樣子比以前看到的更清楚鮮明。濕透的衣服、滴著水的手,還有一雙光腳,乍看之下,好像是從水中走出來的樣子。她說她可以感覺得到,對方似乎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因為那個身影幾乎天天都出現,她終於受不了,才打電話請妹妹幫忙找驅邪的法師。
我透過友人的幫忙,介紹一位法力超強的驅邪師給她姊姊。
後來她們都沒再和我聯絡,我以為問題已經解決了。
可是,最近又聽說怪異現象比以前更頻繁了。
事實上,看得見那個男人身影的只有她姊姊一個人,她姊夫和小孩則完全感覺不到。所以,對於請驅邪師來作法一事,她姊夫只是一笑置之,最後,驅邪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問題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好解決。
這個國宅是建築在水池填補起來的一塊土地上。聽說住在水池填起來的土地上,原本就不是一件好事。雖然只是猜測,不過,那個出沒在屋子裡的男人想必是個溺水鬼。
而且,他會出現在四樓也很不尋常。不知道是不是和她姊姊有關。他在男主人和小孩面前從不現身,似乎也是要讓驅邪師沒機會接近。
自從我介紹驅邪師給她姊姊之後,她姊夫似乎不准她們再提這件事,所以這幾年我都沒有聽到什麼具體的消息。不過,聽M小姐說,怪異現象似乎比以前更加嚴重了.........
第三十三話 天花板夾層
A先生曾經在京都郊外的一見老房子裡住過一段時間。
難得假日在家睡大頭覺,卻聽到從天花板夾層發出奇怪的聲音。
有時,走在走廊上,也會聽到天花板的夾層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有東西被拖拉著。
因為在自己的房間聽不到那怪聲音,他也就不以為意。直到有一天,那個怪聲音又再度出現,才讓他想一探究竟。A先生當下就奔回自己的房間,找出手電筒,並取下壁櫥的天花板,整個人爬進天花板的夾層裡頭。
他循著聲音的方向爬行,才沒幾步就遇到阻礙。整片的木製窗格,擋住了他的去路。
為什麼天花板的夾層裡頭會有窗格?實在叫人費解。他心想,也許繞個道就可以爬進夾層裡頭,便沿著窗格往前移動,結果還是沒用。窗格阻擋了天花板夾層的四面,讓人完全無法進入。
怎麼會這樣?
因為沒有辦法進到裡頭去探個究竟,他只好用手電筒照著窗格。他看到窗格裡頭滿布塵埃的夾板上,有好幾道乾淨的帶狀痕跡。怎麼看都像是有東西被拖拉過的痕跡。
頓時A先生不寒而慄,嚇得趕緊奔回自己的房間。
聽說那次之後,A先生仍舊聽到好多回嘶嘶的拖拉聲。不過,他在沒有找出怪聲音的來源之前,就搬離那間老房子了。
第三十四話 斑鳩出沒的房間
故事發生在某大學的學生宿舍。M君的學長就住在最裡頭的一間房間。
聽說那位學長的房間有斑鳩出沒。
每天早上,都會有一隻不知從哪兒飛來的斑鳩,停在沉睡中的學長枕畔,發出咕咕的叫聲。學長說,愛賴床的他即使被斑鳩的叫聲吵醒,也總是埋在被窩裡捨不得起床。等他起床時,斑鳩早已不知去向,所以他從來沒有真正看過那隻斑鳩。
有一回學長外宿,那隻斑鳩竟然出現在M君房間。
一早,M君的枕畔響起了斑鳩的叫聲。
咕、咕........咕、咕........
「咦?原來如此。學長不在,斑鳩就跑到我這兒來了。」
M君連眼睛都沒張開,只是在腦中模糊的閃過這個念頭。
咕、咕.......咕、咕..........
可是斑鳩的叫聲卻越來越靠近他的枕邊。
就在那一瞬間,M君突然像受到魔咒似的全身僵直。
「啊!」
他驚嚇的睜開眼睛,平躺的身體卻無法動彈。
咕、咕.........咕、咕..........
只能清楚的聽見斑鳩的叫聲朝他貼近。
「哎呀,不對!」
僵直的身子一時變得像根冰棍。
他這才發覺,原本以為是斑鳩鳴叫的「聲音」,居然是「人」的聲音。
咕、咕........咕、咕...........
很像是忍住不笑時所發出來的低沉聲音。不,更像是承受痛苦時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枕頭邊,而且是距離榻榻米十幾公分高的床底下傳來的。
那個疑似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貼近M君的耳際,幾乎要教他無法呼吸了。可是,他的身體依舊動彈不得,他勉強讓眼珠子朝聲音的方向轉動,然而,就是看不到聲音的主人。
也許沒看到反而好吧。
因為那說不定是一顆人頭正從榻榻米上移動過來呢。還是不要看比較好。
M君於是閉上眼睛。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有個東西重壓在他的胸膛上。
那應該是一個人。而且那低沉的聲音,也跟著移動到他的胸膛上。
咕、咕、咕、咕..............
他緊閉著雙眼,為了驅散恐懼,他拚命想像刀、劍、斧頭、鐮刀齊飛的畫面,希望能嚇退壓在他身上的那個男人。
過了一會兒,身上的重負不見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也退到原先距離榻榻米十幾公分高的位置。
咕、咕.......咕、咕......咕、咕........
那聲音漸漸在往隔壁的房間移動,然後,漸漸消失。
聲音消失的同時,M君僵硬的身體也突然能動了。
學長說的斑鳩叫聲,應該就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吧。
M君的房間從此就不再出現傳說著的「斑鳩」,不過,學長到還是聽見過好多次斑鳩的叫聲。只是起床後,依舊不見斑鳩的蹤影。
第三十五話 不開之間
我有一位親戚是寺廟的住持。
那所寺廟裡有一間被稱作「不開之間」的廂房。
白天的時候倒也還好,「不開之間」的拉門總是大開,而且每天早上都會有人進去打掃。
不過,到了晚上,廂房的拉門就會關上,而且,一直到早上都不許任何人踏進房門一步。
「在那間廂房睡覺不太好喔!」
小時候我問那裡的大嬸為什麼要這麼做時,她就會這樣回答我。
「在那間廂房睡覺會遇到鬼。」
親戚們全都相信這個傳說。
他們說絕對不可以在那間廂房睡覺,因為一到晚上,幽靈就會在那間廂房徘徊,壓在睡著的人身上。
他們堅信,在那間廂房過夜「一定會遇到鬼」。
「真蠢,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嘛!」
我的伯父不信邪,偏要在那間廂房睡覺。
結果,真的被他遇到了。
晚上,他關了燈準備就寢。就在他鑽入被窩的那一刻,整個房間突然旋轉了起來。而且,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心想:「再不爬起來就糟了!」雖然這麼想,身體卻像中了魔咒似的,完全無法動彈。就在這個時候,天花板開始朝著和房間相反的方向旋轉了起來,並且迅速的向他逼近。整個房間也跟著扭曲變形,眼看天花板幾乎就要壓到他的鼻頭,卻突然消失,然後天花板又再度出現,朝他快速的旋轉逼近。
這樣的情形重複了無數次,不知不覺間天也亮了。
以前我就聽過很多關於夜宿廂房的傳聞。有人說他被一個老婆婆壓在身上,有人則整晚聽到誦經聲而無法入眠,每一個人經歷到的都不一樣。
我的那些親戚至今依然稱呼那個房間為「不開之間」。
第三十六話 弄假成真
出身於T高校的N君,有過這樣的經歷。
位於大阪的T高校,有一棟供外地學生寄宿的學生宿舍。
故事發生在數年前,N君全班因課外教學而在這棟宿舍過夜。
當時大家聊到這棟宿舍有間傳言中的「不開之間」。
「這裡真的有間『不開之間』嗎?」
「有啊,要不要去看看?」
大伙兒決定一起去找那間「不開之間」。
從走廊望去,每個房間都一樣,除了最裡面一間黑暗的房間,房門上了釘子。
「這間就是『不開之間』了。」住校的友人說。
「真的嗎?就是這一間嗎?」
「看一下裡面長什麼樣子吧!」那位友人指著玻璃窗的破洞說。
房間因為許久無人使用,裡面積了相當厚的塵埃。
「啊。」
一位把眼睛湊近窺視的同學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
「啊。」
同學們一個個湊過去看,紛紛發出尖叫。N君也湊過去看。
房間的中央有一條繩索,繩索下端繫成一個圓圈,不停的左右擺動。
「是上吊用的繩索!」
「對了,這裡曾經發生過暴力私刑事件,你們不知道吧?後來,那個受到私刑的學生在這間房間上吊自殺。學生的遺體和上吊用的繩索,當然早就已經清離現場,這間房間後來也恢復正常使用。但不知道是哪個搗蛋鬼,又在那間房間掛上繩索,故意製造幽靈出現的謠言。老師知道了很生氣,丟掉那條故意嚇人的繩索。不知道是誰又把繩索掛回去。就在反覆的惡作劇之間,大家真的害怕了起來,最後那間房間就變成禁地了。」
友人做了一番說明。
「老師,這是真的嗎?」
學生們好奇的問老師。
「這間房間確實是禁止使用。不過,並未真的出現過幽靈。要是你們不信,老師今晚就睡這兒好了。」
當晚,兩位導師就進入那間「不開之間」,望著正中央吊掛的繩索,分別睡在兩邊的雙層床鋪下層。
半夜裡,「啊─!!」的一聲慘叫,響徹了學生宿舍。
「果然有鬼!」
學生們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奔向那間「不開之間」。看到房裡的兩位老師,都因為驚嚇過度而口吐白沫。
老師說他們真的看到幽靈了。
就在他們輾轉難眠,不小心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到左右搖擺的繩索上吊著一雙腳,朝眼前撲了過來。而且兩人同時都看到了!
「不知道後來那間房間變成怎樣了,不過,那棟宿舍應該還在吧!」
N君說。
第三十七話 旅館長廊上的小孩
故事的場景是A在學生時代參加畢業旅行時下榻的旅館。
那間旅館的長廊走到底,往右轉就是溫泉澡堂。當時他正和同學們一起走出客房,準備到澡堂去。
長廊上突然出現一個小孩子,從背後噠噠噠噠的快步超越了他們。那孩子走到長廊盡頭,轉了個彎,卻又突然探出頭來。
然後,男孩再次朝著他們,噠噠噠噠的快步走來,消失在他們身後。可是不一會兒,那孩子又回頭追上他們,在長廊盡頭轉了個彎,再探出頭來。
那孩子似乎在等著這一行人走到長廊的轉角。
「這孩子應該是旅館的人吧?好一個愛纏人的小孩啊!」
大家望著從轉角探出頭來的小孩子,心裡想著。
當一行人快要接近轉角時,那孩子突然把頭縮回去,之後便不見蹤影了。
「他一定是躲起來等我們吧。」
就在大伙兒要右轉的前一秒鐘,又與那個孩子視線交接。那孩子的臉出現在幾近天花板的高度,俯瞰著這一行人。
「咦?」
大伙兒嚇了一跳,猜想那孩子應該是站在梯子或什麼的上頭。可是走過轉角,卻怎麼也不見那孩子的蹤影,也沒有任何梯子之類的東西。出現在眼前的,只有遠遠走在前方的同學們的背影。
第三十八話 家中的守護靈
年約六十的M先生,十幾年前,曾經去過一間位在木曾山村的老房子。那是一間相當大的宅院。
那戶人家有一個待嫁的女兒。因為是大戶人家,來提親的自不在少數。無奈芳心似乎早有所屬,大小姐對於這些親事完全不予回應。偏偏這回又有人來提親,而且不只是家人,連親戚們都七嘴八舌的想促成這門婚事。被逼得束手無策的大小姐,只好求助於M先生,希望代為向雙親傳達拒絕之意。M先生為此特地走了一趟木曾。
由於M先生和大姐的雙親為舊識,抵達的當天便受到熱情的款待,正事只好留待第二天再說。因為旅途勞累,M先生想早一點就寢,家人便請他到最裡面的房間休息。
當時還不到晚上九點鐘。
在十二張榻榻米大的寬敞房間裡,被子已經鋪好了,M先生就這麼昏昏沉沉的在黑暗的房間裡睡著。突然,走廊上傳來咚、咚、咚、咚......的小孩跑步聲。M先生仍舊用被子從頭蓋到腳,閉著眼睛。小孩子的腳步聲漸漸移到了拉門外面.....來到隔壁的房間。
咚、咚、咚、咚.......砰、砰、砰.........
安靜了一會兒,又響起沙、沙、沙、沙,像是雙腳在榻榻米上滑行的聲音。不知不覺間,那聲音已經來到房裡。
沙、沙、沙、沙的腳步聲在他的被窩邊徘徊。
「哈哈,這孩子可能是要我陪他玩吧....」
可是M先生已經累得沒有力氣搭理,只好繼續用棉被蒙著頭,假裝沒聽見。
他感覺那孩子蹲了下來,似乎想從被窩的空隙偷看他。M先生故意翻過身去,背對著小孩。沒想到一陣安靜之後,那孩子開始在他的頭上跳來跳去。接著,M先生的肩膀又受到劇烈的搖晃。突然,他感覺那孩子整個人壓在他的被子上。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小孩子不見了。
M先生終於鬆了一口氣,又陷入恍惚的睡夢中。但沒多久,他感到墊被被用力拖拉,身體也跟著左右晃動了起來。
事後他回想起來仍然百思不解。那個小孩頂多是個幼稚園或小學低年級生,哪來的力氣拉動上頭躺著大人的被子。況且,這戶人家的成員裡,並沒有那麼小的小孩子........
當時他就這麼被拖行了一會兒,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像是撞到了什麼。
「哎呀,我被拖到拉門邊來了。」
M先生終於按捺不住,掀開被子一看,兩扇拉門「砰」的應聲打開,眼前出現的是隔壁的房間。刹那間,他被一股不尋常的力量推動,整個人連被子一起翻滾了起來。滾動到連接另一個房間的拉門邊時,拉門又「砰」的應聲打開,整個人順勢滾進了另一個房間裡。不,對M先生來說,與其是滾動,倒更像是在半空中飛躍。
砰!砰!眼前一間間的房門應聲開啟,不一會兒就滾到玄關前的地板來了。「砰」的一聲,他整個人連被子一起被丟出門外。
「哇!」
他嚇得一躍而起,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仔細一瞧,這下子不是置身玄關,而是安然的躺在原來十二張榻榻米大的房間裡。只不過整個人連被子都移到房間的拉門邊來了.......
話說那門親事後來也暫時打住。也許是心理作用,自從M先生把當晚的奇遇告訴那家人之後,大家對這門親事的態度也整個改變了。
事後,那家的女兒把實情告訴了M先生。
她說,親事是雙方家長做主的,理由是門當戶對。可是,經過仔細的身家調查後發現,對方不但沒有萬貫家財,而且還有龐大的負債,原來是貪圖她家的財產而來的。
家人在聽說那晚出現了小孩一事之後,更覺得有必要把對方調查個仔細,再來考慮親事。
「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嗎?」M先生問。
「其實你本來是想湊成那樁親事的,對吧?」大小姐問。
事實上,當M先生受到大小姐的請求,要他幫忙拒絕雙親的同時,私底下也受到來自大小姐雙親的拜託,希望他說服女兒接受這門親事。M先生覺得親事本身不是件壞事,所以打算辜負大小姐的請托,暗中撮合。
M先生如此向她招供。
「所以那個小孩才會跑出來想嚇走你。因為親事如果談成了,我家也要跟著背負龐大的債務。那孩子在冥冥之中保護著我家。他可是有好一陣子沒出現了呢!」
大小姐這才告訴M先生,那個不可思議的孩子從以前就出現在她家了。
M先生後來才知道那就是傳說中的「座敷童子」。
第三十九話 屋簷下的人影
H先生遠行採訪的途中,曾經借宿一間鄉下的房子。
半夜裡,他因為睡不安穩而睜開了雙眼。隔著月光照射的紙門,他看見屋簷下的走廊,有一個彎著腰的人影正往裡頭窺視。
「好個沒禮貌的傢伙!」他瞪著那個人影,一邊在心裡嘀咕,一邊隨手在枕邊亂抓,恰好抓到一個香爐。他便抓起香爐蓋,朝那個人影丟去。
「控」的一聲,香爐蓋穿破了紙門,「啪」的掉落在院子裡。
「啊,好痛。」
那人影用手按著頭,彎著腰快速的逃開了。
「我只是作勢嚇唬而已,居然砸傷人了。」
H先生趕緊推開紙門,順著人影消失的方向衝到走廊上,想向對方道歉,卻已不見那人蹤跡。只看見走廊的前方有一棟很大的古老廂房,大門深鎖。
隔天早上,H先生拾起掉在院子裡的香爐蓋,將它放回原處。
第四十話 只有女人看得見
有一天早上,當爸爸整裝準備出門時,頸子上又出現那雙細長的白手臂。
媽媽這下才明白:「他們根本就沒有擺脫掉那個幽靈!」
媽媽打了電話請朋友幫忙介紹可以幫忙驅邪的師父。驅邪師是找到了,卻遭到爸爸堅決反對。後來,經不住媽媽和姊姊的哭訴,尤其是看到女兒如此激動的反應,爸爸才終於答應。
第二天早上,驅邪師來到家裡。
「府上被頑強的幽靈附身了。你們到底是做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被幽靈纏上呢?」
驅邪師一踏進門,就這麼說。
媽媽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驅邪師。
「把房子賣了吧!」驅邪師說。
那幽靈原本纏著住在那棟房子裡的人,因為房子沒有人住了,幽靈就找上房子的主人來了。
對於賣房子一事,爸爸當然是極力反對,不過,當他聽到「這攸關一家子的性命」時,就無言以對了。
房子後來交由房屋仲介公司以奇低的價錢賣掉了。
媽媽和姊姊說......那時候的他還太小,只是睡得不省人事。
第四十一話 雨天的怪聲音
那一天,從早上便一直下著雨。
「喂,想不想看個有趣的東西?」男友在回程的途中說。「想看的話,就到我的公寓坐一下吧!」
男友的公寓在京都。
我們在他六疊大的房間裡坐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屏息聆聽。
「噓,有沒有聽見?」
那聲音像是一隻繫著鈴鐺的貓咪,正爬上樓梯。
叮鈴、叮鈴、叮鈴、噠噠、噠噠、噠噠、叮鈴、叮鈴.......
「是貓咪的鈴噹聲和腳步聲嘛!」
「是啊!」
貓咪爬上樓梯之後,似乎在房門前的走廊上跺步。
就在貓咪經過男友房門前的那一刻,他迅速的推開房門。
走廊上空蕩蕩的。
「咦?」
男友笑著關上了門。
叮鈴、叮鈴、叮鈴、噠噠、噠噠........
走廊上又傳來繫著鈴噹的貓的腳步聲。
「雨天的時候,常常會聽到這個聲音,儘管不是每次都有,但我早猜到像今天這樣的日子,這聲音一定會出現。」
男友點起了菸說著。
不知不覺間,貓咪的腳步聲已消失在雨聲裡了.....。
第四十二話 喔,是喔
這是M先生在某旅館過夜的經歷。
那天晚上,當M先生關上燈、鑽入被窩躺平之後,腦子還想著隔天的事,所以意識仍然清楚。
突然,「砰!」的一聲,意外從天而降。
一股相當一個人體的重量,突然間壓在他身上。
那「東西」牢牢的壓著M先生的兩隻手臂,讓他的上半身動彈不得,無法起身。而且,那「東西」開始慢慢的掐住M先生的脖子。
那種活生生的觸感,肯定是來自一個「人」。
黑暗中,浮現出掐著脖子的手臂、以及手臂到肩膀的影像。頸子以上是空的,身體則是透明的。
掐脖子的力量越來越強。
不對!那不是個活人!
M先生這個念頭一起,便大聲的吼叫起來。
「你是個死人吧?死人怎麼可以對活人做這種事呢?活人比你強多了!你連個軀殼都沒有!」
話一說完,那股掐著脖子的力量立刻變弱。壓在他身上的「東西」,似乎已經在上仰。
「喔,是喔...」
M先生依稀聽到了這麼一句話。壓在他身上的重量頓時消失,那「東西」也跟著不見蹤影。
M先生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旅館的人,也沒興趣知道那「東西」的去向,所以終究沒有解開那「東西」的真面目。
第五章 無從解釋的離奇故事
說到怪談,常常令人聯想到幽靈或狐狸,不過,還是有一些是屬於無法解釋的離奇事件。
那些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出現?
沒有人可以解釋的清楚。
第四十三話 有三個人來了
編輯部的S先生曾經有過這樣的遭遇。
以前,S先生的家經常是大門敞開,開放給朋友們任意進出、或是逗留、談天。所以,S先生對於什麼時候有人進來家裡,並不怎麼在乎。
那一天,S先生在家昏昏沉沉的睡著。
「喂--,有三個人來了!」
他聽到有人喊著。
「喔,進來吧。」
S先生還躺著不動。「來了三個人,會是哪些人?」
腦中才剛閃過這個念頭,他全身就突然動彈不得。
他的身體被人從背後牢牢的架住,同時,有雙手臂正緩緩的勒住他的脖子。
就在他因為無法呼吸而痛苦掙扎之時,身體上的束縛卻突然鬆開了。
他正為剛剛發生的事納悶,沒想到,那感覺又開始了。勒著他脖子的那雙手臂,似乎用了比先前更大的力道。而且,他覺得,那兩隻手臂好像都是從榻榻米底下冒出來的,卯了勁要將他的脖子往棉被裡頭塞。
「救命啊!」
他叫不出聲音來,只好在心中拚命呐喊。突然,那力道又消失了,而手臂也隨之消失。
S先生心中一驚。
「來了三個人,難道指的是這個......」
就在這一瞬間,第三回合的攻擊又來了。很明顯的,這次勒住脖子的力道又比之前的兩次強了許多。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沒想到,力道突然消失,手臂也跟著消失了。
果然,這個怪異現象總共發生了三次。
那個喊著「有三個人來了」的陌生聲音,究竟是誰的?
他對那聲音沒有什麼印象,只清楚的記得是個男人的聲音。
第四十四話 釣到了嗎?
H先生是一位熱愛釣魚的老人家。
只要一逮到空閒,他就會騎著腳踏車到附近的河川去釣魚。不過,因為白天要工作,多半只能夜釣。
這故事是H先生十年前的經歷。
某個夏夜,當H先生正在享受夜釣之樂趣時,突然覺得背後有人。他回頭一看,有一個身穿日式浴衣的白髮男子站在河堤上,正望向這邊。
那男子似乎是在觀看H先生釣魚。儘管H先生對於這麼晚還有人來看他釣魚也感到稀奇,不過,他並沒有多想,只是繼續垂釣。
「釣到了嗎?」
突然從背後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H先生驚訝的回頭一看,那個穿浴衣的男子,已經站到他的背後來了。如果那人是從河堤走過來的,為何他完全沒有發覺?H先生感到不太對勁。
「什麼都沒釣到。」
H先生如是回應。男子卻一語不發的站到他的身旁,探頭去瞧他的魚簍。
「釣到了嗎?」
男子望著H先生的魚簍繼續問。
「還沒啊,您看魚簍還是空的。」
H先生拉回釣鉤,換上新的魚餌。抬起頭來,準備重新將釣鉤甩入河中。
「釣到了嗎?」
男子的臉突然出現在H先生的正前方。他嚇了一跳,連釣竿都掉了,而男子也無影無蹤了。
H先生覺得太離奇了,當天便就此打住。之後,有好一陣子,都嚇得不敢再去夜釣。
只是,恐懼漸漸被淡忘之後,他又開始出去夜釣。
沒想到那個男子又出現了。
就像上回一樣,男子悄悄的站到了他的身旁,盯著魚簍,關心的問他:「釣到了嗎?」
奇怪的是,男子的身體明明是站在魚簍旁邊,一張臉卻幾乎是貼在H先生的面前,又問了他一次:「釣到了嗎?」
只要H先生一做出「今晚釣到很多魚喔」、「還沒釣到耶」等等的回應,男子的身影就會立刻消失。
這十年來,無論H先生在何時何地釣魚,那個男子都會出現。
「釣到了嗎?」
只要H先生回應了他,男子就會立刻消失。久了之後,H先生也頗為習慣。如果魚簍裡裝了魚,男子就會盯著魚簍看上好一會兒,要是魚簍裡沒有魚,男子就會立刻問他:「釣到了嗎?」看來那男子是個喜好釣魚的人,他對H先生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
就連和朋友一起去釣魚,那個男子也會出現。
男子問:「釣到了嗎?」H先生便回答:「還沒有耶!」
看得一旁的釣友一頭霧水,不知道H先生究竟是在和誰說話。
「好像只有我才看得見那個男人吧。」H先生說.
第四十五話 沙屋
有一戶人家買了一棟新建的房子。
才剛搬進來,長女Y小姐就發現屋裡充滿了沙子。
二樓Y小姐房間的榻榻米上,經常莫名其妙的積了一層沙。起初她以為是外面的風帶進來的,可是,儘管關緊了窗子才出門,回到家還是發現積了一層沙
當她搬動房間裡的衣櫥時,居然有大量的沙子從裡頭流出,還在房間裡形成一座小沙堆。
有一回甚至發生了這樣的事。
母親從浴室出來之後,Y小姐接著進去泡澡。當她一腳踏進浴缸,突然感覺踩到了一層沙。仔細一看,浴缸底部真的積了一層沙。
「媽,浴缸裡面怎麼會有沙子?」
母親一臉疑惑,連忙檢查浴缸,果然看見了沙子。
「我剛剛泡澡的時候,並沒有這些沙子啊!」
那些沙子,似乎只在Y小姐形跡所經之處才會出現。
直到如今,就算天天打掃,Y小姐的房間依舊會有沙子。
第四十六話 拉門的縫隙
自女友稍稍懂事以來,她的母親就教導她,回到家之後一定要隨手關好大門和房門。
「大門和房門要是沒有關好,別人又可以從隙縫偷看。生活裡不可以留縫隙。這就和端正儀錶、遵守禮節是同樣的道理。房間也不可以留縫隙。」
她謹守母親的教誨,養成了隨手關門的習慣。
有一天,她發現房間的拉門居然微開著。當她正要將拉門關好時,赫然看見一位陌生的老婆婆從拉門的縫隙往房裡窺視。
老婆婆駝著背,身形矮小,臉上滿是皺紋,目光卻炯炯有神。用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表情,狠狠的瞪著她,同時「砰!」的關上拉門。
「媽,剛剛有位陌生的老婆婆生氣的瞪了我一眼,還把拉門關上了。」
「你也看到了啊!其實,媽媽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看過那位老婆婆。在媽媽小的時候,外婆也常常叮囑媽媽,從外頭回來一定要關好大門、房門要確實的拉上等等。可是,媽媽並沒有遵守。那位老婆婆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後來外婆才告訴媽媽,她小時候也見過你剛剛看到的那位老婆婆。」
「看來,以後我的小孩也會看見那位老婆婆羅!」未婚的她笑著說。
第四十七話 醒來一看
某個周日的夜晚,東京的友人打電話來。
「我這通電話是在朋友家打的,我不敢回家。」
「發生什麼事?」
「我沒有騙人。我說的是真的。你會相信我嗎?」
電話另一端的他,聲音和口氣聽起來很不尋常。
「好啦,到底怎麼了?」
「說了你大概也不會相信。」
這件事是三天前發生的。
當我從公司回到自己的公寓,我那向來亂七八糟的房間,竟然收拾得很乾淨。
「咦?我不記得我有整理過房間啊。」
他一個人住,除了自己以外,持有房間鑰匙的人,就只有女朋友了。「哈哈!女友趁我不在的時候來幫我整理房間,真是難得啊!」他想。那晚就這麼不以為意的,在收拾乾淨的房間裡睡了。
畢竟是個單身漢,兩、三天後,房間又恢復原來的狀態。
沒想到,當他從公司回到家,房間又收拾乾淨了。
他猜想應該又是女友收拾的,所以就打了通電話給她。
「少呆了,我幹嘛要去打掃你的髒房間!我可是有工作的人,就算你求我,我都還不願意呢!」
雖然回答的很冷漠,但是女友所言屬實,他也不得不接受了。
他把房間上下檢查了一番。看看有沒有掉了什麼東西?還有那些只有他自己才曉得放在哪的東西,不知道有沒有怎樣?
書架上的雜誌完全按照期數擺著,書桌抽屜裡的小東西、不值錢的小玩意,也全都好端端的放在該放的地方。廚房的碗盤洗乾淨了收在碗櫃中,廚餘垃圾也清理得乾乾淨淨。塞在壁櫥的內衣褲,不但洗乾淨了,還迭好收在壁櫥裡。皮包、存錢筒、存摺等等都安然無恙。
他愈想愈恐怖。
他在房間裡到處反覆檢查,漸漸覺得疲累和麻煩,心想乾脆算了。樂天的性格,又給了他一夜好夢。
早上一醒來,他又愣住了。
經過昨晚翻箱倒櫃,被他弄亂了的房間,又收拾得整整齊齊,還打掃過了呢。
就在他睡著的時候,有人來打掃了他的房間。
禮拜天,他故意把房間弄得很亂,一個人盤腿坐在房間正中央,他要看看來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真無趣。他開始覺得累,便躺到床上看起漫畫,不知不覺間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啊!」一聲,他驚醒了過來。
房間又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太不可思議了。太令人費解了。到底是置身髒亂房間的自己在作夢,還是置身整潔房間的自己在作夢.....
看了半天,房間除了打掃得乾乾淨淨以外,並無任何異狀。
對了,壁櫥裡的衣櫃。之前檢查房間的時候,遺漏了這一處。
打開一看第一層的抽屜,放的是不常穿的衣服,當然也是洗乾淨了。再打開第二層的抽屜,依序打開第三層、第四層,然後打開最下面一層的抽屜。
「哇!」
在最下面一層抽屜裡,有一個老婆婆。
一個穿著紫色和服的小小的老婆婆,端坐在小小的坐墊上。
老婆婆對著他微笑,並且很有禮貌的向他彎腰行了個禮。
他在朋友家暫住幾天之後,就搬家了。
第四十八話 隔壁的女人
如果去東京,我經常都是住在男友的公寓。
他總是在半夜三更還若無其事的製造噪音,要不就是把音響開得很大聲。
「鄰居不會來抗議嗎?」
他說從來也沒有人來抱怨。
他的房間位在整棟木造公寓二樓的最邊間,樓下的住戶似乎從未回來過,而隔壁的住戶也不知是客氣還是不介意,從未表示意見。剛開始他還會注意自己房間的音量,久而久之就放肆不管了。
「像這麼理想的空間,還真是找不到呢!」
他總是對來訪的友人這麼說。
他和隔壁的鄰居很少碰面,碰了面也頂多點個頭。
隔壁住的好像是一對母女。
母親是個寡言的普通婦人,至於那位只見過一、兩次的女兒,看起來就有點怪怪的。
他曾經在接近夏天的時候,看過她一身不合時節的打扮:黑帽、黑口罩、罩住臉的黑圍巾、墨鏡、黑色套裝,腳上穿的是黑色的厚褲襪、黑靴子。手上戴的也是黑手套。年齡不詳。不過,從打扮勉強可以推測她是個年輕女孩。
完全不露出一點皮膚的黑衣女孩。整張臉都掩蓋起來的黑衣女孩。
初次看到那女孩的樣子,確實讓他不寒而慄。
「我猜,她可能是因為生病或其他原因,才會作那一身打扮吧!」
他這麼告訴自己。
不過,不久之後,他就搬離那棟公寓了。
問他搬家的理由,他說是因為隔壁的鄰居太恐怖了。
某天傍晚,他打開房門準備走出去,恰好撞上經過門前的黑衣女孩。水果、罐頭等等東西從女孩手中的紙袋裡飛出,掉落在狹窄的走廊上。
「唉呀,對不起。」
他連忙拾起掉了一地的東西還給女孩。可是女孩完全不理他,自顧自的打開家門,準備進屋裡去。他只好迅速將拾起的東西,塞進女孩手中的紙袋。
女孩一語不發的關上門,進到屋裡去。
就在那一刹那,他看見了怪事。
女孩伸手關門的時候,從黑色的上衣袖子裡,露出了一點點她的手臂。
但是,那並不是手臂。
而是一塊薄金屬片。用數十支小螺絲固定住,包在黑色手套裡。
他猜想那應該是義肢吧?
當晚,他把看到的景象告訴來訪的友人。
「笨蛋,哪有只用一片金屬做成的義肢啊!」
他這才覺得不對勁。
那隻轉動門把的手掌,並不是義肢。況且,確實沒見過用薄金屬片做成的義肢。但若不是義肢,那麼,女孩的身體又是怎麼一回事?隱藏在黑衣裡頭的,到底是什麼?
他想起始終安靜無聲的隔壁鄰居。
不管他的房間發出多大的噪音,隔壁都不曾來向他抱怨,也不曾聽過從隔壁發出的聲響。明明只有薄牆之隔,卻從未聽過隔壁傳來任何人聲、活動聲。
與他隔著一層薄牆而居的那個女孩、那對母女,究竟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一個無聲的生活。那女孩到底是........
假使此刻那面薄牆倒了,讓隔壁的世界真相大白.......
一想到這裡,他就再也無法待在那裡了。
所以,他搬離了那棟公寓。
(編按:這篇也收錄在伊藤潤二恐怖漫畫《禁入空間》)
第六章 關於錄影帶跟照片的故事
靜態攝影師大熊君說道:
「我們所存在的次元,和照片拍攝到的次元完全不同。我們活在連續的時間之流裡。然而照片所擷取的幾千分之一秒,卻只是時間之流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就算有幾千分之一秒的時間是多一隻手或是沒有腳的,如果立即又恢復正常,那麼,活在連續時間之流裡的我們,是無法察覺出來的,除非湊巧被拍攝成照片。」
我同意他的說法。以電影為例,電影是以每秒二十四格的速度拍攝的。如果在這二十四格當中穿插了一格與電影無關的畫面,也沒有人會在放映過程中,察覺到這「二十四分之一秒的異常」。
麥先生接著說:「我鑑定過很多人提供的『靈異照片』,卻少有是真正拍到幽靈的。那些所謂的靈異,多半只是暈影、沖洗過程中的失誤,或是一些牽強附會而已。就算有多一隻手或少一隻手的照片,也不過是湊巧拍到那種瞬間而已。」
不過,有些照片拍到的畫面,的確令人毛骨悚然。
近來也常常聽到關於靈異錄影帶的傳說。隨著錄影帶的普及,這種傳說也越來越多。錄影帶拍攝到的恐怖影像,的確教人難以否定它的真實性。因為它很難像照片一樣,可以用眼睛產生的錯覺或湊巧發生來解釋。
我認為照片拍到的不是事實,而是另外一個世界。
第四十九話 溺斃的少年
一位少年在盛夏的海水浴場失蹤。
他的父母在岸邊目擊兒子從跳水台躍入了海中,之後,就再也沒見到他浮出水面了。
那一帶的海其實不深。沒想到他竟然一去不返。
他的父母向警局報了案,並加入搜尋的行列,一心祈求兒子能夠平安無事。
兩個晚上過去了。
少年依舊音訊全無。
有人說,漲潮時間屍體應該會浮上來才對。既然不見浮屍,那麼這位少年一定是已經爬上岸,只是神智不清,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吧?
當地的漁夫說:「這一條海岸盡頭的懸崖,每到退潮便可以看見一個洞穴。那裡經常莫名其妙的出現浮屍,要不要去那裡找找看?」
搜索隊在漁夫們的帶領下,劃著小船前往懸崖。
那裡的確有個漲潮時完全被淹沒的洞穴。
他們用手電筒往洞穴裡一照。
「是他!」
搜索隊在洞穴裡一塊突出水面的岩石後方,發現了少年的屍體。
根據警方表示,除非是在冬季浪大潮凶的時期,屍體才有可能隨潮水漂流到這裡來。
少年的父母在他的葬禮結束後,立刻前往警局,聽取法醫鑑識結果。然而,警方的態度卻很含糊。
「小犬應該是意外死亡吧?」
「是意外死亡沒錯,不過,還有一些疑點。」
負責本案的警官說。
「疑點?難道那不是意外事故?」
「不,我們也認為令郎是意外死亡,只是......」
「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們看看現場勘驗照片吧!」
「這...這不太方便.......」
「為什麼?」
「那是.....因為......總之不太好.....」
禁不住少年父母的追問,警方終於讓步了。
「好。就讓二位看一下照片吧!不過,關於照片上的東西,我們仍然在鑑定中,所以,我們將對說明持保留的態度。二位看了之後也許會很震撼,但請千萬不要慌亂。可以的話,我們不希望讓二位看到這些照片。」
少年的父母接過現場的戡驗照片,一張張仔細的看。因為是一口氣連著拍下的照片,數量相當可觀。
翻過幾張之後,開始出現了奇怪的照片。
照片裡俯伏水面的少年屍體上方,有一團白色的雲霧。
下一張照片上也有那團白色雲霧。
再翻下一張還是有......
越翻越多張,那團白色雲霧也越來越清楚可辨。
終於,白色雲霧現出清晰的影像。
是一個老婆婆。
一個跨坐在少年遺體上的駝背老婆婆。
老婆婆用極其恐怖的表情,瞪著鏡頭,兩隻手掐著少年的脖子,奮力將少年的屍體壓在岩石上。
下一張照片和從不同角度拍到的其他照片,也都不例外。老婆婆張大嘴巴,怒髮衝冠的瞪著鏡頭,並且用兩手掐住少年的脖子。
彷佛是對少年懷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往下多翻幾張照片,老婆婆的身影便漸漸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
「嗯.........我們的確在令郎遺體的頸子部分,發現了疑似勒痕的瘀青。這實在太奇怪了.......」
少年的父母也憶起屍體頸部的瘀青。只不過,屍體上上有多處瘀青,他們以為是少年在海中漂浮時到處碰撞所留下的。
現在仔細一想,屍體頸部的瘀青並不自然,的確不是撞傷留下的。
「照片上的老婆婆到底是誰?」
「我們也不知道。完全一無所知。」
最後,真相仍然無法大白,警方仍以意外死亡結案。
第五十話 三張照片
大學時代K君曾經給我看過三張照片。
是同樣的三個人所拍的快照。其中一位就是給我看照片的K君,另外兩位則是他高中時代的友人。
日本有種迷信的說法是,三個人合照的話,中間的那一位會早死。
他們三人為了避開這個迷信,便半開玩笑似的輪流改變位置。所以三個人拍了三張合照。
第一張是K君站在中間的照片。居然沒有臉。K君的臉像是被人蓄意塗掉了,只留下黑鴉鴉的一塊。
第二張是K君換到右邊的照片。站在中間的人的臉清楚可見,可是K君的臉卻仍然是黑鴉鴉的一塊。
第三張是K君改站到左邊的照片。依舊看不到K君的臉。
換句話說,照片上的另外兩個人都毫無異樣,只有K君的臉不見了。看了這樣詭異的照片,大家都在擔心K君不久的將來會遭遇到不測。不過,已經過了十年了,K君依然好好的在從事廣告代理的工作。
第五十一話 奶奶的照片
朋友的奶奶經過長期住院後,終於出院了。
出院的原因,其實是因為康復的可能性很渺茫,所以,家人和醫師才決定讓她回家安養。
也因此,奶奶的家人和親戚都為奶奶的出院趕回來團聚,並且拍了很多紀念照。沒想到,一星期不到,奶奶就離開人世了。
在那些紀念照裡,有一張特別奇怪。
家人為奶奶拍了好多張紀念照:有奶奶梳起好久沒梳的髮髻、穿著最體面的一套和服,站在醫院大門口微笑著接受護士獻花的照片;也有奶奶被家族全員簇擁的照片。而最後一張照片上,竟然出現了「那個」。
那張照片是在從醫院返家的計程車上拍的。奶奶坐在後座,左右各坐著兒子和媳婦,照片是從副駕駛座往後拍的。
然而照片上,坐在兒子和媳婦中間、梳著髮髻、穿著體面和服的,竟然是一具骨骸。從和服袖口露出的手骨,與和服之間存在著一定的空隙,恰好是正常的手掌肉的厚度。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具白骨。
直到加人要為喪禮尋找合適的照片,匆忙將底片沖洗成照片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張怪異的照片。
「原來照片早就預言了奶奶的死.........」
這件事是家族中一位看過那張照片人透露出來的。
第五十二話 湖的照片
攝影師N先生在高中時代,曾經拍下一張真真確確的靈異照片。
當時N先生是學校攝影社團的一員,因為迷上了風景攝影,經常到處旅行、拍照,再把拍好的底片帶回學校,一個人關在暗房沖片。
那一天,他也是窩在暗房沖洗在某湖邊拍下的底片。
從一堆正在顯影的照片當中,突然出現一張令他猛然一怔的奇怪照片。
這張照片原本拍的是湖邊的景色,可是顯影的照片上卻出現了一面石牆。
「那裡什麼時候有一面石牆?」
他看了一下前後幾張照片,都沒有出現那麼石牆。咦?他懷疑是顯影過程失誤,所以再度仔細端詳了照片上的石牆,牆上一顆顆的石頭居然都有表情。
「哇!那不是石牆。是一堆人的臉!」
如果石牆是由一顆顆人頭堆砌起來的話,那數量可就多得無法計數了。
N先生頓時全身發毛,連照片都失手掉到地上。
他急忙衝進職員室,去向攝影社的顧問老師報告。
「聽我說,N。依老師從事攝影幾十年的經驗,我認為靈異照片這種東西,根本就是心理作用。就算真的出現靈異影像,多半也都是顯影的失誤或是其他東西的反射罷了。走吧!老師來替你監定一下那張照片。」
老師胸有成竹的跟著N先生一起走進暗房,才看了那張照片一眼,老師的臉色立刻轉為慘白。
「N,去一趟寺院吧。這照片一定要交給寺院來供養才行。」
老師話一說完,便將照片放入袋子裡,開車載著N前往寺院。一路上,老師一語不發。
事後問起才知道,其實老師當時並不知道哪裡有寺院。
他們開了好一會兒的車。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間簡僕靜肅的山中小寺,他們決定就是這兒了。於是下了車,爬上石階,在寺院大門看見一位貌似和尚的人正往這邊瞧。他們爬上了石階,和那位和尚打聲招呼之後,就被引進寺院正殿。
「歡迎二位光臨。請往這邊走。」
「請問.....」
「我早預料到二位施主的大駕。想必二位是為照片的事來的吧?我會保管那張照片的。二位就是為了那張照片能得到供養而來的吧?」
「啊?」
老師嚇了一大跳,連話都說不清楚,只順手將照片交給了和尚。結束了供養儀式之後,他們將照片安奉在寺院才回去。
「二位行了一件好事。」
離開寺院之際,和尚對他們說了這句話,還恭送他們到寺院門口。
第五十三話 舊照片
我家裡有一張攝於昭和七年的靈異照片。
這張照片說不定是日本現存最古老的靈異照片之一。
與這張照片有關的祖父當時的日記、記錄等等,也都小心翼翼的保管在家中,其中記錄了相當耐人尋味的事件,在此我想引用祖父的記述,來介紹那張照片。
我的故鄉有一座城。
在戰國時代歷經了興盛衰亡的這座城,最後只留下一道石牆遺跡。不過,昭和初期時,有人提出計畫,想將古城遺址改建成大寺院,以恢復廣大山城昔日的榮華。這座大寺院,預定作為以出口王仁三郎(でぐち おにさぶろう)為首的大本教的內殿,出口王仁三郎亦親自駕臨當地進行視察。時為昭和七年十月十八日,根據祖父的記載,儘管當天各地皆為豪雨,卻只有城下一滴雨也沒有。
出口王仁三郎是一位具有不凡力量的人物,傳說他能夠隨心所欲的操控氣候,是個力量強大的靈媒,亦是當時群眾的領袖。而且,以他為教主的大本教,在當時擁有七百一十多個支部,分佈世界各國,光是國內的信徒就有十萬人。
這張照片據說是攝於出口王仁三郎視察這座城時。關於這張照片的說明,我從祖父留下的日記和記錄中,節錄了精采的部分。文中出現的「中山」一名,就是我的祖父。
相館主人將多張方才顯像完畢的紀念照片,交予擔任記錄的中山。並取出其中的一張,表情怪異的說道:「中山先生,這張照片請您過目。照片上出現異物,但不知為何物?」
「中山一看,大吃一驚。此照片為攝影者自南千迭敷某城樓,朝人山人海的天守閣拍攝的,王仁三郎座轎正在路中休息。就在王仁三郎夫婦座轎正上方的石牆頂部,出現一疑似亡靈的模糊身影。
仔細端詳該影像,竟是一個無頭的人。最令人費解的是,該影像為何會出現於聖師背後?再者,同一時、同一地所拍攝的兩張照片,一張毫無異樣,另一張卻明顯出現奇怪影像。令人不由得冷汗直冒。
過去未曾見聞、未曾接觸的世界,此刻赫然呈現眼前,令人更加為聖師出口王仁三郎的威德所折服。
翌日一大清早,平井會長匆忙來至中山住處,開口道:「照片上另有一亡靈!」此亡靈是在昨晚的全體代表及協議會員的席間發現的。
「正當眾人爭相傳閱該照片之時,赫然發現除了先前所見亡靈外,尚有一面貌恐怖、滿目恨意的武士頭,頭頂白髮豎立且滿布鮮血,狀似甫受刀槍之傷。那樣貌著實令人毛骨悚然。」
中山一聞此言,立刻取出昨夜的照片,果然看見會長所言那相貌恐怖的武士頭!!
祖父的日記中,詳細記載著當時在全城引起的騷動和對照片的解釋。出口王仁三郎也對該照片提出了獨到的見解,他認為那個靈不是武士,而是國常立尊的形像。從頸項上掛著月牙形玉佩,下巴有白色鬍鬚,面向南方仰頭望天的特徵來看,那張面孔儘管無法完全清楚辨識,仍可以確定是國常立尊。因為這個事件,從此該地區就以神的領地聞名。
儘管真相無法求證,不過,照片上出現了詭異的影像卻是事實。祖父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管那張照片。我小時候第一次看到那張照片,產生的新奇感大過於恐懼,甚至還邀朋友來家裡看。可是,其中幾位朋友在看過照片之後,臉色立刻轉白,他們說:「亡靈不只兩個,石牆上還有好多好多的臉孔!」
說完便再也不敢看那張照片了。上大學之後,我曾經事先未做說明便把照片拿給一位朋友看。對方看了之後也說出同樣的話,同樣一臉慘白。
第五十四話 八厘米影帶中的小孩
大學時代的學弟們,為實習課的作業製作了八厘米電影。
他們在池邊拍完了動作畫面之後,由導演兼剪輯師的S君,帶著影帶到附近的照相館去沖洗。幾天之後,他從照相館取回沖洗好的影帶,在自己的家裡用剪輯機剪輯。
當他正要去處理在池邊拍攝的動作畫面的時候,發現影帶的一角有個像刮痕一樣的東西。
包括排演在內,同一個畫面一共拍了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沒有出現那個刮痕。只是這兩次都是NG鏡頭,說什麼也不能拿來用。偏偏就只有在OK的第三次影帶中,才出現這個刮痕。
不,還不確定那是不是刮痕。反正是個出現在畫面右下角的白色髒點。只是,如果是髒點應該是會出現一格,然而從喊「開麥拉」到攝影機停下來為止的,那個髒點就一直都在。
因為剪輯用的影帶很小,沒辦法再進一步看清楚。他就姑且用了那一幕,完成了剪輯作業。
幾天之後,他向朋友借了放映機,試放了影帶。
當播到在池邊拍攝的那一段時,在場的全體工作人員齊聲「啊」的叫了起來。那個不明的白色物體,放大之後現身了。
是個小孩子的測面。
是一個臉色慘白、額前有瀏海的短髮女孩子。奇怪的是,她的頭比那些當演員的學生們的頭都大。
她從那一段的片頭到片尾,就一直動也不動的出現在右下角。
「有鬼!」
在場所有的工作人員一陣譁然。
第二天聽到這個消息的友人說:
「喂,聽說你們拍到鬼,給我們看看嘛。」
大家全擠到他家來看片子。
「看到了吧。」
S君原本還興致勃勃的放給人家看,可是一遍又一遍操作著放映機,讓他開始厭煩了起來。
看到影片之後,參與制作這部電影的夥伴們,接二連三相繼發生了受傷、車禍等意外。
擔任攝影師的那位伙伴,打網球的時候扭傷了腳,骨折了。S君出了車禍,他本人雖然沒有受傷,但是車子被撞爛了。幾乎所有參與演出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受了傷或出了意外。
這些事故是否全都與影帶上的幽靈有關,我們不得而知。不過,當S君一次次重看那卷影帶時,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個小孩的側面,隨著放映的次數增加,漸漸轉向正面。
而且,那些看到幽靈影帶的人,也各說各話。
「她是完全的側面。」
「不,有一點面向我這邊。」
「不是,是這種感覺。」
這些話都傳入了S君的耳裡。S君越想越不對勁。
他找來最找一起看試片的朋友,請他再看一遍。
「我看到的不是這樣!」
那朋友看到放映的影帶時叫了出來。
說來也奇怪,最初看到影帶時小孩的臉的確是側面,現在小孩的卻明顯的面向觀眾。
他們再看了一遍。
再度又變了。
隨著放映次數的增加,那張臉就越來越接近正面。
兩個人就像被人從頭上潑下冷水一般,整個人僵在那兒,動彈不得。
伙伴們相繼發生的意外事故,也許和這個有關也說不定。
S君將那卷影帶封起來,收到壁櫥的最深處去。要是再繼續拿出來放映,總有一天那個小孩的臉會完全轉成正面。他只要一想到,到時候可能會發生什麼重大事件,就毛骨悚然。
聽說自從那天以後,那卷怪異的影帶就一直收在S君的壁櫥裡,再也沒有人看過了.
第五十五話 喪禮錄影帶 之一
我高中時代的友人,在大阪經營一家錄影工作室。
他曾經給我看過一支很不可思議的錄影帶。
那支錄影帶拍的是他親戚的喪禮。
錄影帶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畫面。只是一支記錄著喪禮上親族們平淡的表情與和尚誦經畫面的家庭錄影帶。
「最後的畫面出來時,請你仔細聽聽。」和我一起看這卷帶子的友人說。
影帶的場景是家裡的客廳,親戚們圍坐在日式小茶几旁,對著鏡頭微笑。
這一段是錄影帶的結尾。
就在畫面即將淡出螢光幕的一刻.......
「南~~無阿彌陀~~」
響起了兩位以上,不,是十幾位和尚的誦經聲。當畫面淡出的一刹那......
叮─!
隨著一聲敲鉦聲,錄影帶也同時結束。
拍攝這段畫面的時候,並沒有人在誦經,請來誦經的和尚當時已經回去了,況且整場喪禮只請一位和尚來。友人說,他是在看這卷帶子的時候,才發現這奇怪的誦經聲。
第五十六話 喪禮錄影帶 之二
友人工作的那家錄影工作室,一年前接了一份拍攝喪禮錄影帶的生意。拍攝結婚錄影帶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拍喪禮錄影帶的生意一年僅有二、三回。
這場喪禮是某公司董事長的「公祭」,場面相當浩大。
拍完喪禮全程,回到工作室,友人將拍好的錄影帶放映出來,邊看邊檢查。
「啊─!」攝影師突然大叫。
「會不會是鏡頭太髒了?」看了畫面的攝影助理臉色慘白的說。
「怎麼啦?」
「發生什麼事?」
旁邊的同事也圍過來看。
「完蛋了,帶子有問題!」
畫面中央出現了一團黑色陰影,很像是色情錄影帶上的噴霧處理。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那是鏡頭上的髒點。所以攝影師才會那麼緊張,以為是自己的失誤。
不過,仔細一看並非那麼回事。如果是鏡頭上的髒點,照道理那團黑影會一直停在同一個位置,不應該隨著攝影機的移動、鏡頭的伸縮或是畫面的切換而改變。
可是,那團黑影卻好似為了遮住靈位上的死者遺像,而「緊貼」在遺像上。
當攝影機向右移動,黑影便跟著離開畫面。當畫面出現靈位的特寫鏡頭,黑影也會跟著放大。如果畫面拍的是整個靈堂,黑影則縮成靈位上的一小點。不管在什麼畫面,那團黑影始終掩蓋住死者的遺像,讓人看不見死者的面孔。
「看來問題不在鏡頭。那麼,又會是什麼呢?我記得拍攝過程中沒有看到這種東西啊!」
攝影師百思不得其解。
「是鬼!」有人說。
這時,那團黑影突然從畫面消失,露出了遺像的面孔。
他們倒帶再看一次。那團黑影又出現在靈堂上。
彷佛是有意要遮蓋死者的臉。
過了一會兒.......
「啊─!」攝影師再度尖叫。
「唉呀,那是什麼?」
他們立刻倒帶重播。
那是一個上香的畫面。
鏡頭順勢帶過一個個來上香的人。當鏡頭帶到一位和死者差不多年紀的老先生,突然有一團黑影,應該就是出現在靈堂上的「那個東西」,悄悄的從畫面的左端滑入,在老先生的面前轉了一圈後,「咻!」的鑽入他的胸膛。前後不過才兩、三秒。
黑影鑽入胸膛的那一刻,後面還拖著一條尾巴,看起來就像一個黑色的人影。
錄影帶工作室將前半段出現靈堂和上香畫面的部分剪掉,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把成品交給客戶。另外將原來有奇怪畫面的帶子複製了一份,保存起來。
不過,他們在帶子上加了封印,不許任何人再看。
「不要看!看了之後連人生觀都會改變。」友人如此對我說。
第七章 遇見狐狸妖怪的故事
說到妖魔鬼怪,直覺的就會想到狐狸。然而,除了狐狸之外,還有天狗、河童和貉,以及鬼、唐傘小僧等有名的妖怪。他們小心翼翼的避開人們耳目,藏身在各處。
古來關於狐、狸之類的妖怪欺人的故事,透過傳說和表演等形式傳頌至今。傳說狐狸會模仿實際存在的妖怪而變身,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或許有人會說,就算那些是真的,也都是古早以前的事,而且都是發生在深山裡頭......可是,至今我仍會聽到狐狸迷惑人、狸貓滑稽變身或是人們遇到妖怪的故事。
我們很難說這些妖怪只存在古老的故事裡,與現代都市生活完全無關。說不定在你我日常的活動範圍裡,隨時都有可能會遇到妖怪。
第五十七話 稻荷壽司(豆皮壽司)
傳說中,狐狸和狸貓是經常作弄人的妖怪。但是就現今的動物學觀點來看,這些傳說都是無稽之談,沒有人會相信。不過,我家鄉的老人們卻說:「不,狐狸和狸貓真的會作弄人。」
在家鄉河的對岸,如今蓋起了小工廠,馬路也整修的又平又直,完全看不到昔日的風貌。然而三、四十年前那裡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面向河川的是連著山的幾塊小菜田。每到夜晚,竹林裡總傳來狐狸的叫聲,偶爾還會看到磷火。
一到中午,各家的女主人就會騎著腳踏車,後架上綁著便當,經過竹林間唯一的小路,送便當給在田裡工作的丈夫。
那天,婦人做好了一個壽司便當,裡頭也有稻荷壽司(注:豆皮的日文為「稻荷」,亦有狐仙之意,日本拜狐仙的小廟叫做稻荷神社,相當於台灣的土地公廟)。她蓋上了便當盒蓋,用布巾將便當盒包好,綁在腳踏車後架上,和往常一樣前往菜田。雖然不是常有的事,不過偶爾經過竹林時,會遇到幾隻狐狸從腳踏車前後「沙、沙」的穿越馬路。婦人驚覺,立刻伸手摸摸後架上的便當盒。最後,她安然抵達菜田。婦人一邊叫喚在田裡工作的丈夫,一邊解開布巾,打開便當盒。
「哎呀!被耍了!」
便當盒裡其他壽司都完好如初,只有稻荷壽司通通不見了。
像這樣的故事各地都有。是狐狸作弄人的典型例子。
第五十八話 狐的化身
故事發生在數年前的北海道。
不過,在說故事之前,我必須先聲明。而當事人Y君,在敘述這段親身經驗之前,也做過同樣的聲明。
上方落語(注:關西的單口相聲)裡,有一則「饅頭好可怕」的故事。正式演出中有一段描寫狐狸作弄人的情節,這情節和接下來要介紹的Y君的經歷,幾乎是同一種類型。Y君說咑前就聽過這個故事,沒想到,還親身經歷。所以,此處介紹的是真人真事,絕非引用自落語。
出身北海道北部的Y君,學生時代曾經和幾位朋友到石狩地方遊玩。
傍晚時分,Y君一行人開始玩「嚇破膽」的遊戲。
通往山上的路只有一條,途中有一間神社。遊戲規則是,每人輪流將指地的東西拿到神社放好再回來。
輪到Y君了。
他腳步沉重的走在山路上,突然看見路的盡頭,有一個穿著和服的年輕女子的背影。同時,沿著山路迎面走來一個徒步旅行的男人。
旅行者看到那位女孩,便開口問道:
「不好意思,請問車站要怎麼去?我好像走錯路了。」
「喔,車站嗎?順著這條路直走,大約走個二、三十分鐘,就會到鎮上。到了鎮上,就可以看到車站了。」女孩回答。
Y君瞥了那女孩一眼。女孩的相貌十分美麗。
「不過,這一帶的鐵路是支線,您大概還要再等個兩小時左右,下一班火車才會來。」
「喔,這樣啊?真傷腦筋!」
「要是您不介意,可以先來我家喝杯茶。反正很近嘛!歡迎來坐坐。」
「這樣好嗎?實在是太冒昧了。」
受到美女的邀請,旅行者完全不疑有他。便跟著那女孩一起走入雜樹林中。
Y君基於一時好奇,也尾隨在那男女之後。不久,眼前出現了一棟大房子。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那棟房子裡。Y君沒有跟著他們進去,卻躲在那棟房子的庭院裡。
Y君之所以躲在庭院,是因為屋裡那對男女的對話,在屋外也聽得清清楚楚。雖然聽起來像是在閒聊,但是憑Y君的直覺,那位美女其實是在誘惑對方。
果然,Y君的直覺應驗了,屋裡傳來男女交歡的聲音。Y君找了個縫隙偷窺裡頭的風光,看見一間紙門房間。聲音就是從那間紙門房間傳出來的。Y君禁不住想一探究竟。
他用手指將紙門戳破一個小孔,往裡頭一看。
眼前是一雙雪白的女人的腳。男人的腳交纏其上,在磨蹭之間,溜出了Y君的視線之外。Y君往那兩人移動的方向,戳了另一個洞偷窺。又看到男女的雙腳交纏,在磨蹭之間溜出了視線。如此反覆了四回合。
「喂!」
突然聽到朋友的叫喚。
原來Y君正對著馬的屁眼窺視。
「這麼丟臉的事,我才不會刻意捏造呢!我說的句句屬實。」Y君如是強調。
第五十九話 狐狸公車
這故事是一位女性說給我聽的。
她住在群馬縣的鄉下。一天傍晚,她一如往常,在站牌邊等公車。
不一會兒,來了一輛公車。
咦?怎麼這個時候來?在場候車的乘客都面面相覷。照理公車應該還要一會兒才會到。
公車朝著站牌的方向開了過來。仔細一看,車子裡面既沒有乘客,也沒有司機。
公車終於駛近站牌正前方。可是,車子不但沒有減速,還揚起一陣塵土,刷─的掠過站牌。一眨眼,公車就消失了。
咦?怎麼不見了?正覺得奇怪時,剛剛才駛過眼前的公車,已經出現在遙遠的前方。怎麼才一晃眼,就走得那麼遠了?不,不對。她定睛一看,不是公車走遠了,而是公車變小了。
眼前這輛小公車有四條腿,車尾懸著一條狐狸尾巴,正「躂嗒、躂嗒」的往前奔去。
第六十話 有聲無影的電車
同樣是一位女性的故事。
有一回她在車站等電車。
兩側的月臺上,都擠滿了等車的乘客。
嘟─,列車進站的警笛響起。
這時,那些原本坐在長椅上的乘客也都紛紛站起身來,大家沿著月臺上的白線站立。可是,卻完全看不到電車的蹤影。望了一下店車來向的隧道,也沒有絲毫的亮光。
只聽到電車駛過月臺時發出的空隆、空隆.......、空隆、空隆........、空隆、空隆........的聲音。
兩側月臺上的乘客拚命用眼睛搜尋,就是不見電車的蹤影。不一會兒,電車的聲音掠過月臺,進入隧道裡去了。
接著,嘟─的一聲,隧道裡響起帶著回音的警笛之後,電車的聲音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第六十一話 芒草堆中的地藏像
故事發生在九州。
我的朋友趁著暑假,三人到九州做了一趟自行車旅行。
夜幕漸漸低垂,三人疲累的踩著自行車,行經如田間小路般的荒涼小徑,準備前往明亮的大街。
周圍越來越昏暗,筆直的小徑上,只有成排的路燈。微亮的燈光照著小徑,為他們指引前路。
突然,三人注意到一個奇怪的景象。
剛剛經過的路燈下方,好像有一尊地藏像。他們往前一看,前方的路燈下也有一尊地藏像。
再往前一點的路燈的下方,也有一尊地藏像。
起初,他們以為那是當地的特色。可是,沿著小徑騎了好一會兒,除了經過一支支下方擺著地藏像的路燈以外,景觀完全沒有變化。
三人開始感到不對勁。只是,彼此都忌諱說出口,所以便都繼續保持沉默。
「喂,休息一下吧!」終於有人開口了。
三人跳下自行車,走到路燈下休息。
不管往前看或是往後看,整條路上只見成排的微亮路燈。
一人坐在地藏像的石臺上,另外兩人則蹲坐在一旁,抽起了菸。蹲著的其中一人一邊抽菸,一邊隨手疊起三顆小石頭。另一人則將火柴盒置於石頭堆旁。坐在地藏像上的那位抽完了菸,順手將未熄滅的菸蒂丟在地藏像正下方。
「好了,出發吧!」
三人繼續若無其事的踩起了自行車。
走沒多遠,又看到下方擺著地藏像的路燈。
「哎呀!那不是......」
三人停時緊急煞車。
在那支路燈的地藏像正下方,居然有一根未熄滅的菸蒂、三顆相疊的石頭和一個火柴盒。
「噓!大家別出聲,快點逃離此地吧!」
三人扛起了自行車,踩進田裡。才走沒幾步,就走到大馬路上來了。
馬路上有大卡車「轟隆、轟隆」的駛過。
「咦?我們居然離大馬路著麼近,剛剛怎麼沒發現?」
當晚,三人只好放棄旅館,在附近搭了帳篷過夜。
隔天早上醒來,三人的手腳滿是刮傷。傷口又痛又癢。他們走出帳篷,大馬路就在眼前。
「昨晚真是不可思議!」
「去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三人回想昨晚的路徑,試著回頭尋找。可是,並沒有所謂的田地。只有芒草、雜草叢生的荒地和前方濃密的雜樹林。
「太奇怪了,我記得就是這一帶沒錯啊!」
三人懷著疑惑,撥開芒草走進草叢裡。
「啊!」
有一支路燈。
路燈下方確實有一尊地藏像。菸蒂、火柴盒和那三顆相疊的小石頭也都在。唯獨不見田地和筆直的小徑。
這一帶四面都是芒草。根本沒有停放自行車的空間。
究竟他們三人昨晚是在哪裡迷了路?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曾在這支路燈下休息,至於手腳上的傷口,則是鑽芒草叢時刮破的。
我的朋友說,這應該就是所謂狐狸捉弄人的把戲吧!
第六十二話 出現兩個月亮的山路
女友念小學的時候,每天都要走八公里的山路才能到學校。
村中同路的學童以若干人為單位,組成路隊一起上下學。若依照平常的課表行動,通常能在天黑以前到家。要是接近傍晚才從學校離開,到達村子時就已經是黑鴉鴉的一片了。
這種時候,特別是遇到滿月時節,偶爾可在半路上看見山頭出現兩個月亮。
「哇!有兩個月亮!」
「真的耶!好美喔!」
學童們注意到這樣的奇景,紛紛發出讚歎聲。
於是,其中一個月亮開始跟著學童們的腳步移動,它所發出的光芒就好似在炫耀它的存在一般。
那個月亮總是出現在高高的樹枝旁,卻不曾掛在天上。
學童們都知道那是狸貓的化身,所以都故意不拆穿。
只要學童們經過這段山路時,口中不斷發出「好美,好美!」「居然有兩個月亮,真是太神奇了!」的讚歎,那個假月亮就不會繼續跟隨孩子們。要是小孩此刻突然轉身,快跑回剛才出現兩個月亮的地方,月亮就會突然消失。
女友說,那個假月亮無論是亮度或形狀,都和真正的月亮一樣,幾可亂真。
第六十三話 看過貉的人 一
這是一位女性邂逅「貉」的經歷。
地點在京都,就在她家附近的馬上路。時間接近傍晚,當時馬路上還有很多車子和學生來來往往。
她看見一位穿著和服的女人,蹲在電線杆旁。
儘管難得看見專和服的人,不過,她並沒有多想,便若無其事的走開了。可是,那女人蹲在電線杆旁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她只好掉頭回去,開口向那個女人問道:
「你怎麼了?」
「嗯,肚子不太舒服....」
穿和服的女人蹲著回答。
「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了。」
「可是,您一直蹲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家就在前面,如果您不嫌棄,不如到我家去服個藥如何.....」
「這樣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說著,那女人抬起了頭。露出的竟是一張沒有眼睛、鼻子、嘴巴,只有毛孔的臉。
是一隻「貉」。
她嚇得「啊─」的尖叫了一聲。回過神來再看看電線杆,已不見任何人影。
只是,那張有毛孔的「貉臉」實在太嚇人,至今仍叫她無法忘懷。
第六十四話 看過貉的人 二
演員S先生曾遇過「貉」。
地點在東京都內,是在人車鼎沸的傍晚時分。
他曾對著蹲在電線?旁的穿著和服的女人說過話。
他用複雜的表情,痛苦的形容了當時他所看到的那張臉孔。
他只記得那張臉有眼睛沒有眼球,另外,好像沒有嘴巴和鼻子。整個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當時只覺得那是一個「沒有五官的妖怪」!
在一聲驚叫後,他發現自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真奇怪,為什麼我會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呢?」
他猜想一定是被狐狸作弄了。
哪一個公園啊?啊!那公園就在我每天都會經過的路旁,一定是我剛下班,正巧經過那裡的時候....為什麼我會進去公園裡呢?
感覺就像是打了個盹,猛然驚醒一般。他只記得自己趕著回家,走在公園旁的那條路上,其他的事便一概不記得了。
可是,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孔又是怎麼回事?
「算了,回家吧!」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步出了公園。走沒幾步,便看見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蹲在電線杆旁。「請問.....」他正要開口問那個女人,全身卻突然像是觸電一般一陣酸麻。
「這個人沒有五官。應該不是世間物。而且她正等著有人來和她說話。」
分不清是記憶、第六感?還是錯覺?總之,一切都在瞬間發生。他不去看那個穿和服的女人的臉,只顧直奔歸途。
第六十五話 鬼影
曾任水產大學警衛的K先生,有過這樣的經歷。
數年前的夏天,某天半夜他在校園裡巡邏,突然聽見魚池發出「噗通」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掉進去了。由於過去經常發生魚隻遭竊的事件,K先生心想:「今晚非逮到偷魚犯不可。」便迅速趕往魚池。
魚池邊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拿著手電筒徹底照了一遍,只看見水面上殘留的大漣漪。一定是有人跳進去了。
他低頭一看,地面上留有從水面走上來的足跡。濕答答的足跡,一直連綿到校舍那頭。
K先生便跟著那足跡往前走。
足跡躲進了校舍與校舍之間的狹窄通道。通道的盡頭是一面水泥牆。這下子簡直就是甕中捉鼈嘛!
他用手電筒往通到裡頭一照,果然有個黑色的人影蹲在地上。
「喂!乖乖出來就範吧!」
K先生對著人影喊話,可是人影卻動也不動。
「不出來嗎?那我只好進去抓你嘍!」
就在他靠近那人影的一瞬間......
「呀!」
那個黑影發出一聲怪聲音後,隨即站了起來。
K先生被那怪聲音嚇得倒退三步。就在此時,他看到了那個黑影的真面目,更是不禁大叫。
「哇!」
身長約為一個小學生的高度,皮膚滑溜,黑色的臉上有張寬及耳際的大嘴,目光炯炯逼人,三根極端細長的手指之間有蹼相連,蹼上青筋暴露........根本就是水中生物的模樣。
「那東西」就在校舍的牆壁之間「啪、啪、啪」的跳來跳去,留下濕答答的足跡。隨後又奮力一跳,翻過後頭的那面牆,消失在牆後的雜樹林裡了。
最令人費解的是,「跳」進雜樹林應該會發出聲響,可是當時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究竟「那東西」是飛上天去了,還是無端消失了.......
K先生說他當下即明白:「那東西」不屬於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
隔天,K先生便辭去了警衛的工作。
第六十六話 翻越金剛山的「烏雲妖怪」
那是一個滿月當空的美麗夜晚。
他開著車,賓士在月光普照的產業道路上。
突然,他發現從擋風玻璃看出去的金剛山,和平常看慣的形狀有點不太一樣。
咦?他再仔細一看,山的形狀越變越奇怪。好像有越來越膨脹、漸漸變大了的趨勢。
不知道是他眼花了?還是月光的關係?
正在納悶的時候,金剛山突然變成了一個無比巨大的黑色人影,朝天空的方向延伸而去。
因為擋風玻璃限制了視線,他看不到那黑色人影究竟延伸到天空何處。只是清楚的看見像巨人的腳一般的黑影,輕輕的飄離了金剛山。
他趕緊下車,仰望天空。眼前除了美麗的滿月掛在天上,就是他平常看慣的金剛山了。
他猜想剛剛看到的景象,大概就是小時候在書上看到的「烏雲妖怪(NOBIAGARI)」或是「大入道妖怪吧」吧!
編按:日本傳說有一種巨大的妖怪,外表看似和尚的模樣,有移動山河、建築物的能力,這種妖怪稱為大入道妖怪。
第六十七話 看見天狗的人
這是某位曾擔任過雜誌社記者的朋友提供的經歷。
他到日本東北地方採訪,走了許許多多的地方,來到一個小村落。
那是個淳樸寧靜的小村落。他走著走著。突然遇見十幾個手拿竹竿和鐵鍬的村民,一同指著天空,七嘴八舌的喧鬧著。人群中甚至還有握著掃把的老婆婆,和舉著獵槍的老爺爺。
「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對村民的舉動感到十分好奇,便開口問道。
「就在那裡,那條電線上面,天狗剛才就站在那裡!」
「天狗?那是什麽東西?」
「你沒聽過嗎?就是鼻子長長的那隻天狗啊!」
「大伙兒動員要圍捕天狗,可惜被牠跑了...」
過了好一會兒,村民才結束騷動,各自返回原先的工作。
第六十八話 寺院的大天狗
F先生小時候每逢暑假,就會和家人一同到位在京都的某寺院遊玩。
那間寺院的住持,是一位相當有名的高僧,而且,也是他們家的親戚。
自從F先生長大出社會之後,有好一陣子沒再造訪那間寺院。四、五年前他重遊舊地,和寺院的住持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話鋒突然轉到和狐狸妖怪有關的話題上來。
「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恰巧今晚會有天狗造訪本寺,您若不信,不妨留下來過夜。」
當晚,他半信半疑的留在寺院過夜。夜裡十點一過,地面突然搖晃起來,且發出「隆─!」的巨響。
如果是地震的話,不應該只震動一下。F先生正感到疑惑時,那位住持便前來告知:
「天狗到了!」
住持說,有一隻體型比山還要巨大的天狗。祂巡遊於日本各地的寺院,今晚正好輪到本寺。
剛才那聲巨響,正是天狗坐在寺院山門上歇腳的聲音。
F先生立刻走出房間,往山門上一瞧。什麽也沒看見。住持說:「天狗並不是任何人都看得見的。」F先生聽了,便接受了。
隔天,F先生向寺院裡的小沙彌問道:
「你看過天狗嗎?」
「誰也沒見過啊!不過,我們住持不但看得見天狗,還可以呼喚天狗喔!」
小沙彌所言似乎確有其事。
某天傍晚,一位老婆婆來拜見住持,請求住持為她誦經。兩人在前往正殿途中,老婆婆突然語帶感傷的說道:「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遺憾,就是無法親自前往我憧憬的伊勢神宮去參拜。希望您能幫助我達成心願。」
「我很樂意幫助您達成這個心願。就請天夠帶您去一趟吧!」
住持話一說完,寺院的庭園立刻「隆─!」的一聲震天價響,老婆婆的身影也隨即消失。過了一會兒,老婆婆又出現了,並頻頻向住持磕頭致謝。手裡還捧著一盒伊勢的名產糕點.......然後又消失無蹤。
「那位老婆婆終於能瞑目了。」小沙彌說。
第八章 不可思議的空間的故事
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一個三次元的世界。這裡有其固定的法則。從一個場所移動到另一個場所時,若不是徒步,就必須利用任何一種交通工具。遇到障礙物時,若不將之消除,就必須繞道而行。時間亦是無法超越的。或是不可能的都成為可能的話,人類世界就成為另一個次元了。
說起來,有點像在說科幻小說。原本存在於三次元世界的事物突然消失,不該存在於三次元世界的事物突然出現,這種種不合理的現象已經超出了我們所能理解的範圍,然而,這也許正是所謂的空間變形、異次元的介入。
說不定這些空間變形的現象,經常在我們的生活中發生,只是我們沒有發覺而已。
第六十九話 地下室
我朋友的朋友家,因為房屋過於老舊,所以把整棟房子都打掉,準備重建。
那棟房子的廚房有間地下室。那間地下室很早以前就有了,但與其說是地下室,倒不如說是用來存放醬菜、味噌或堆放雜物的小倉庫。可是,承包這項工程的廠商卻告訴他:
「當工程進行到地下室往下五、六公尺深處,突然出現一個大洞,工人從洞口往下望,居然看見另一間地下室……」
「我家裡真的有這樣一間密室嗎?」
他立刻前往工地一探究竟,果然在廚房的地下室,發現那個大洞。他用手電筒往洞裡一照,確實看見了那個空間。
那是一間舖著榻榻米的房間,約有兩塊榻榻米那麽大,四面是白色的牆壁(只不過已殘破毀損了)。
他走下去一看,四面牆壁都塗上「灰泥」。上方則是木板做成的天花板。那是一間沒有門也沒有窗戶的密室。不知道從多久以前,就一直存在於廚房地下室下方約五、六公尺的深處。
「這密室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有的?」
身為一家之主,竟然對此毫無頭緒。
這棟準備拆掉重建的房子,是從房子主人的曾祖父時代就有的舊宅。而那間位於地下的密室,想必是更早以前就有了。超過百年以來,這間密室一直默默存在於黑暗的地下,沒有任何人發現它。究竟是何人、何時、為了什麽目的,又是如何建造了這間密室?為這間密室塗上灰泥的人,究竟是如何從密室中脫身的?想必是塗完牆壁之後,從上方爬出密室,為密室蓋上天花板之後,再覆上泥土,既然如此,這間密室又是預備何時使用呢?祖先們難道真的完全不知道這間密室的存在嗎?
最不可思議的是,在空蕩蕩的密室西側牆壁上,居然有一個直徑約四十公分左右的紅色圓點,很像是日本的國徽(如我們中國的狗皮膏藥)。
這是唯一透露這間密室存在意義的線索。
然而,這間密室之謎終究未能得解,最後還是跟著整棟房子一起打掉了。
「那間密室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被朋友怎麽一問,我也只能搖頭。
或許牆上的紅色斑點,是這間地下密室與外界,或與某個空間連接的視窗。而這間密室,應該也不是只為了畫那個紅色圓點而建造的……
第七十話 醫院的拉麵攤
設計師S先生因交通事故被送到醫院。
等到他恢復意識,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雖然傷得不是很嚴重,卻感覺全身像受過碰撞似的,尤其是胸口特別疼痛。
到了晚上,他恢復了一點體力,開始感到飢餓。
可是,醫院的用餐時間早就過了,而且都是些清淡無味的菜色。任誰都無法撐到睡覺時間吧!
正當他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見了拉麵攤販的叫賣聲。
幸好他的床位靠近窗邊。
「賣拉麵的!我在醫院裡面,因為行動不方便,可不可以請你送到窗口來?」
「好的!」
賣拉麵的回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從窗戶送了一碗拉麵進來。
「久等了,請用。」
「啊,不好意思。這裡是一千元。」
賣拉麵的把找的零錢遞進窗口。
「這只拉麵碗....」
「沒關係,我明天還會經過這裡,到時候再還我就行了。謝謝您。」
說完,叫賣聲也隨之遠去。
吃完拉麵,S先生感到十分滿足。突然他警覺到不能讓醫護人員看到這只麵碗。他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辦法。
就是將麵碗藏到床底下去。
可是,隔天早上來巡房的醫生卻一眼就發現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因為我實在太餓了,所以就.....」
「你讓賣拉麵的外送到病房裡來了?」
「不是的,我們只在窗口交易。」
「在這個窗口?」
醫生和護士都一臉驚訝。
「有什麼不對勁嗎?.....」
「這裡可是三樓耶!」
「什麼!?」
「您昨天是被抬進來的,所以沒注意到吧!」
「可是,我們的確是在這裡交易的啊!對方還找我零錢呢!」
「老闆長什麼樣子?」
「什麼樣啊,就是個普通的拉麵攤販嘛....對了,他說今天晚上還會再來。我得把這只麵碗還給人家。」
「這樣嗎?我了解了。如果那個賣拉麵的來了,請呼叫值班的護士。我請護士代您去還麵碗。」
一到晚上,又聽見賣拉麵的叫賣聲了。
S先生遵照醫生的指示按下呼叫鈴,請護士過來。
「昨天那個賣拉麵的來了。」
「是同一個老闆嗎?」
「是的。絕對錯不了。」
「知道了。我這就代您去還麵碗。」
護士拿著麵碗,步出了醫院。
雖然聽見昨天那個攤販的叫賣聲,不過,聲音似乎離病房有一段距離。
「賣拉麵的......」
他聽到剛才那位護士的聲音,好像正在和賣拉麵的交談。
一會兒之後,護士回來了。護士向S先生說明了剛才的狀況。
護士拿出麵碗,向賣拉麵的問道:「這是您的碗吧?」賣拉麵的說:「是的。」護士接著問:「昨天您經過這裡的時候,是不是賣了碗拉麵給本院的病患?」
賣拉麵的回答:「是有一位住在一樓病房的客人叫住了我,向我點了一碗拉麵。」護士又問:「您確定是一樓嗎?」賣拉面的搔著頭說:「是的,我就偷懶的從窗口遞了一碗麵進去。」護士趕緊說:「先生,您那碗拉麵可是賣給了住在三樓的病患呀!」
賣拉麵的聽了,驚訝的說:「不可能啊!我們的確是在窗口交易的.....」
護士問:「在哪個窗口?」
賣拉麵的抬頭看看醫院大樓,嚇了一大跳。一樓的窗戶全部都是鐵窗。和昨天的窗戶不一樣。
護士將麵碗還給了賣拉麵的老闆後,就回到醫院。
之後,那個賣拉麵的依舊每晚經過這裡,只是再也沒有發生像那樣的怪事了。
第七十一話 五點至五點十五分之間
這件事有點令人費解。而且,和我一同經歷這件事的朋友們,個個都不以為意,沒有人和我一樣感到奇怪。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對這件事存有疑惑。
事情發生在我學生時代。地點是京都C大學的西式學生宿舍的二樓一角。當時連我在內的幾名學生,聚集在某間寢室裡聊天。大伙都是為了要看通宵電影而到京都來的,上映會開始之前,先集合在友人的寢室裡打發一下時間。預定五點一到,再一塊兒出發。
「我也要去喔!五點一到,要記得叫我!」
A君交代完,就回一樓的寢室睡覺了。A君也住這棟宿舍。他因為前一天熬夜寫報告,一直到當天中午才闔眼。
終於到了五點。
「該走了吧!」
一行人走出二樓的寢室,依約去叫A君起床。
可是,A君並不在房裡。
被窩卷得像蟬剛蛻去的殼一般,人卻不在被子裡。
「會不會是去廁所了?」
大伙在A君的寢室等了好一會兒。
就是沒有人願意去廁所找找。大伙最後決定丟下A君,先行出發了。
離開A君寢室的時間是五點十五分。
「都等了十五分鐘還不回來,不管他了!」大伙看著A君寢室的時鐘說。
在電影院裡,也沒見到A君的蹤影。
「原來A君並沒有那麼想來看電影嘛!」大伙心想。
可是,回到宿舍之後,卻見A君大怒,向大伙抱怨了起來。
「你們為什麼不叫我?我也很想看那部電影耶!」
「我們去叫你了啊!是你自己不知道跑哪去了耶!」
「這怎麼可能?」
A君說那段時間他就在寢室睡覺。
A君的說詞和大伙的有點出入。
A君說五點一過,他曾經醒過來一次。因為聽到大伙在二樓的喧嘩聲,他便走上二樓來看看情況。可是,二樓的寢室裡一個人也沒有。他回到自己的寢室等了一會兒,過了十五分鐘,還是沒有人來叫他,他才又鑽回被窩睡覺。
要是A君所言屬實,那麼,五點至五點十五分之間,大伙和A君完全沒有碰頭就太奇怪了。因為五點至五點十五分之間,大伙確實是在A君的寢室裡。而A君也說,他在剛過五點的時候,曾經上來二樓一趟,隨即又返回自己的寢室,一直等到十五分。因為一直不見有人來叫他,他才又睡著的。不但如此,大伙看的時鐘和A君看的時鐘,同樣都是二樓寢室的那一個時鐘。
這麼說來,難道是大伙和A君剛好錯開了?
A君上來二樓的時候,大伙剛好在A君的寢室裡,所以沒有碰到面?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因為樓梯只有一個。走廊也只有一個。要是雙方都從寢室走出來,應該會在中途相遇才是。絕不可能是在中途相遇了,卻沒注意到彼此。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雙方恰好錯開了。
是空間錯開了。
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吧?
要不然就是時間錯開了。大伙待在A君寢室的時間,會不會是另外一天的五點至五點十五分之間?
這會不會就是所謂的異次元世界?我心裡這麼想。
A君覺得是大伙在對他說謊,而大伙卻認為是A君不想看電影,故意在那個時間躲起來了。雙方都不相信彼此的話。所以也沒有人為此事感到不可思議。
第七十二話 溫暖的空間
故事發生在東京都內H先生的公寓裡。
他在家裡站著伸了一個大懶腰,右手突然碰到一股暖暖的空氣。
「咦?」H先生趕緊縮回右手。
因為那一股空氣的溫度和別處差很多。
他往那個地方仔細一看,在靠近天花板的一帶,有一個直徑二十公分左右的「蒸氣團」。
他用手摸了摸那個「蒸氣團」的表面,發現那裡的空氣,果然比周圍的空氣還溫暖。他將手伸進了「蒸氣團」裡,穿過那團溫暖的氣體,另一頭又恢復正常的室溫。
他正覺得不可思議時,那個「蒸氣團」卻突然消失了。
自此以後,H先生每年都會有一、兩次,在靠近天花板一帶,看到那個飄來飄去的「蒸氣團」。
只是,每一次的「溫度」都不太一樣。
第七十三話 零式戰鬥機
故事發生在昭和四十四、四十五年左右。
當時的我還是個小學生,終日沉迷在戰爭遊戲裡。
那時,到處充斥著以第二次世界大戰為舞臺的漫畫、電影和卡通,並激發起男孩們的冒險心。而裡頭出現的軍艦、戰車、戰鬥機等,皆是當年最炫的機種。我的房間裡擺滿了「零式戰鬥機」、「隼」、「紫電」、「紫電改」、「雷電」、「飛燕」等昔日地國陸海軍戰鬥機,以及等比例縮小的戰艦、航空母艦、巡洋艦、驅逐艦等昔日海軍的聯合艦隊塑膠組合模型。對於這些戰機戰艦的正式名稱、馬力、續航距離、最高速度、裝備等性能、活躍時期到臨終戰役等等細節,我都能倒背如流,無一不曉。
所以我親眼所見的一定錯不了。
某個炎熱的夏日,我和同伴們在住家附近的圓山川河灘上,玩著戰爭遊戲。充滿想像力的我們,總是把天上的飛鳥或燕子,假想成的機或是盟軍的零式戰鬥機。一群人在河灘上爬來爬去,曬的像小黑人似的。
突然,頭上傳來一聲震耳的爆炸聲。
抬頭一看,有一架小型的螺旋機,伴著劇烈的引擎聲,低空掠過我們的頭上。
「是零式戰鬥機!」有人大喊。
綠色的機體、黑色的前引擎蓋、單葉式的機翼,機翼上清楚可見紅色的日本國徽。從機身的形狀、大小和機翼前端的角度來看,就如同那位同伴所喊:「那是一架零式戰鬥機。」我很快的辨別出那是「零式艦上戰鬥機五十二型」。
那架零式戰鬥機五十二型從我們的頭上飛過之後,並沒有升空而去,卻無端消失在無雲的天空裡。我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架夢想中的戰鬥機,它卻硬生生的從我眼前消失了。
「是零式戰鬥機耶!好酷喔!」
「那是真正的零式戰鬥機嗎?」
「樣子很像是零式戰鬥機,會不會是誰家的自用飛機?」
這一帶放眼望去盡是平凡的農舍,並沒有適當的機場,我們是第一次看到這架飛機。就算是私人的自用飛機,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低空飛行。況且,我們都很清楚,零式戰鬥機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不管怎樣,可以看到類似零式戰鬥機的飛機,還是讓當時的我們興奮不已。
現在回想起來,那架飛機和零式戰鬥機簡直一模一樣。說不定真的是當年殘存的零式戰鬥機。我為此做了一番調查,並因而找到了相關的記載!
昔日日本海軍引以為傲的零式艦上戰鬥機,如今幾乎已不存在。除了還有幾架復原機之外,已沒有乘用機了。又稱為「本機」的「零式戰鬥機五十二型」日前全日本只留有一架,而且已經無法飛行。現存唯一還能飛行的昔日日本軍戰鬥機,就只剩下一架「紫電改」,保存在美國的賓夕法尼亞州.......
我還知道,法令也早就禁止將舊的戰鬥機改裝成民用機。
不過,仲夏之日,飛過故鄉河灘上的那架誤闖現代時空的零式戰鬥機的英姿,至今仍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
第七十四話 岔路
女友老家的後方是長滿茂密竹林的一座山。山腰上有一個防空洞遺跡。
「不可以跑到那裡去玩喔!」
小時候父母就禁止她涉足那座山。
某一天傍晚,她在自己家的庭院裡玩耍,突然聽見:「過來吧─過來吧─」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女人的呼喚聲。
「有人在叫我耶!是在叫我嗎?」
她循著聲音的方嚮往前走,經過菜田,來到田中的小徑。但是,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影。
「聲音會不會是從山裡傳來的?」
她漫不經心的走進竹林裡。
眼前出現了一個洞穴。
這是她第一次闖入這個禁地。
「不行!走進去的話,一定會被大人罵的。」
她趕緊轉頭準備回去,卻聽到背後那個洞穴傳來女人的聲音。
「過來吧─過來吧─」
「真的是在叫我......」
她探頭往洞穴裡頭瞧。禁不住聲音的誘惑,她走進了洞穴。在黑鴉鴉的洞穴裡,看見兩條岔路。其中一條岔路,傳來了陰冷的風。
她不知不覺的跑進了那條吹著冷風的路。
跑了好一會兒,卻一點也不覺得累。
順著聲音和冷風,她在漆黑的洞穴裡不停的往前跑,終於,看見遠處的光芒。
那裡有一條大河。
對岸是一片美麗的花田,花田裡站著一位老婆婆。老婆婆對著她招手,似乎在叫她過去。
「哇!好美麗的花田。好想過河去看看喔!」
她走近河邊,突然看見好多人在過河。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表情。年幼的她也感受得到氣氛的詭異。
那些人不慌不忙的過河。
正當她不安的東張西望時,對岸的婆婆卻轉身離去了。
「唉呀!已經是傍晚了,我得回家了!」
她猛然驚覺,循著來時的那條小路往回跑。一不小心,絆到了什麼,跌了一跤。
她被前來找她的父親叫醒。她倒在菜田的小徑上.......
「你怎麼會睡在這裡?」
被父親這麼一問,她便把遇見老婆婆的事告訴父親。由於父親全然不知道她所指的老婆婆,她便帶父親前往那個洞穴。
「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到這裡來的嗎?」
被父親斥責過之後,她又往洞穴裡頭瞧。洞穴裡不像先前所見那樣黑暗,而且,往前數公尺便已是盡頭。這裡,根本沒有通往洞穴深處的岔路。
第九章 關於植物的故事
植物是有生命的。
但是,最近這種基本的認知,卻越來越薄弱。
森林遭到破壞的問題,已成為當今全球關注的環境問題。我們可以說:「大量的植物正遭受殘殺。」森林開發業者以及木材的消費者,對於這個問題,究竟又有多少認知?
有個故事是描述一位喜歡用乾燥花裝飾房間的女性。她的房間到處都是乾燥花。那樣的景象卻讓觀者有種「乾燥花其實就是植物木乃伊」的詭異感受。這故事雖沒有責難那位女性的意思,卻值得深思。
在搜集這些故事的過程中,也讓我憶起了一個事件。
事件發生在我妹妹結婚時。
我去幫妹妹搬家。有一束別人送的鮮花,妹妹不知該如何處置。我說:「如果你不要,就讓我帶回去插好了。」最後我真的帶回那束鮮花。剛開始還記得每天換水。有一天睡午覺時,那束花的莖居然不斷伸長,長到戳醒睡夢中的我。這當然是一場夢,不過,夢醒之後,我才驚覺自己好多天沒為那束花換水了。
不知道是潛意識裡掛心的事進入了夢中,還是植物們向我發出了求救的訊號......
我尤其相信,那種有幾百年,幾千年樹齡的大樹,都是有靈性的。
第七十五話 壁龕的柱子
這故事發生在奈良縣。
有一戶人家剛蓋了新房子。可是,新居落成之後,家中就常常有人不明原因的發燒、病倒。等病人休養了一陣,好不容易康復之後,又換另外一個人病倒。而臥病在床的人,總是被惡夢魘住,讓一旁照顧他的家人非常擔憂。可是,病人從睡夢中醒來時,卻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惡夢。
自從新家蓋好以來,這戶人家就一直持續這樣的狀況。
數天前,這家的主人也病倒了。
一位來探病的男性友人,嘴裡嘟嚷著:「這裡弄錯了!」
家人問他是什麼弄錯了,只見那位南性友人直盯著壁龕的柱子。
「問題應該是出在這。這根柱子上下巔倒了。」
過幾天,家人對那位男性友人說的話有點在意,便找了房子的建商商量。建商表示,他們不可能把柱子裝反,要是真的裝反了,願意免費修正。於是建商登門查勘。果然,那根柱子真的是根部朝天花板、枝幹的部分朝地板錯置了。令人驚訝的是,插入地板的部分,居然長出了細根。沒想到經過多年乾燥的這根柱子,竟然還保存著樹木原有的生機。
他們重新將柱子上下還原後,一直苦腦著這家人的熱病,便奇跡似的消失了。
聽了這個故事,著實讓人不敢對樹木掉以輕心。
第七十六話 會流淚的樹
曾經和我共事過的一位女性,擁有很強的感應能力,偶爾會說出令人十分驚奇的事。
她小時候很愛玩刀子,常常和朋友們拿著刀子切東切西。可是漸漸的,她感覺那些被切的東西,似乎對她發出了「住手!住手....」的訊息。
特別是在切小樹的時候。
如果她切的是枝葉,便不會出現任何異狀。因為枝葉好比人類的頭髮、指甲,有時候也需要修剪。
要是她亂切樹幹,被她切過的樹幹傷口,就會流出大量的樹汁,看起來就像是樹木在流淚。奇怪的是,雖然其他的小朋友也同她一樣亂切樹幹,卻不會出現同樣的現象。
「一定是植物們也知道,只有我可以感應得到吧?」她說。
從那之後,她便經常提醒自己:「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第七十七話 無花果樹
阪急電車正雀車站附近的平交道旁,有一棵無花果樹。
這棵樹的枝枒,從三間並排的平房中的一間伸出,斜斜伸向平交道。因為干擾到電車的通行,站務員只好為它修剪枝枒。可是,只要一修剪,那一帶就會發生交通事故。汽車與電車相撞、腳踏車與電車相撞、傷亡事故以及動物被車撞的事故層出不窮。因為每次修剪完枝葉後,一定會有事故發生,所以近來修剪枝葉時,請法師先舉行祈禱儀式,已經成為一種慣例。
地方上早已傳聞,位於三間並排的平房中間的那一家,是一間受詛咒的房子。住在那間房子的人,過去三代都很不幸。第一代、第二代的命運已沒有人記得了,第三代則是主人莫名其妙失蹤、太太住進精神病院、兒子出車禍、奶奶過世,近乎家破人亡。
約在十年前,電視節目「11PM」製作小組曾經來此錄製節目。在眾人的圍觀、簇擁之下,擔任特別來賓的僧侶走下了車子。僧侶受邀來破解這間房子的魔咒,希望藉由僧侶的誦經來趕走惡靈。不料,僧侶一靠近中間的那一間平房就說:「啊!這不是我能對付的。」隨即掉頭,鑽進車內。
「師父,這可不行啊!」工作人員連忙說服僧侶留步。僧侶只丟下一句:「請另尋修行在我之上的高僧吧!」便轉身離去了。
那天的錄影終究沒有播映。
如今那三間平房,已經改建成別的建築物了,完全沒有留下一點點昔日的影子。
不過,那棵無花果樹依然健在。
第十章 關於人死後的故事
人死了以後會怎樣?
這個問題當然是無法得知。
不過,本章的故事,卻告訴我們,人死之後,會透過某種形式,傳達意識。
有一回,我坐在箱型車的副駕駛座上,突然遭遇「砰─」的一聲撞擊。等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坐在被壓扁的箱型車裡,且渾身是血。當時我有個很深的感觸:「因為我還活著,所以知道自己遭遇了車禍,要是就這樣死了,或許就無法得知自己發生車禍,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只剩下意識還在車禍現場飄遊。」
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對這世間還依依不捨的靈魂,在死的一瞬間,究竟看到的是何種景象?
那些靈魂又會向活著的我們發出什麼樣的訊息呢?
第七十八話 出現在醫院的小孩
好友的親戚因為腦膜炎,住進了大阪市的H醫院。
在他住院的那天半夜,病房裡來了一個小孩子。
是一個前額有瀏海、穿著和服的可愛小女孩,手裡還拿著一顆球,不對,其實他並沒有看得很清楚。因為他根本沒辦法抬頭。
可是,他卻說他真的看到了。那個小女孩直挺挺的站在他的病床邊,一直盯著他看。
「已經很晚了,快回家去吧。快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小女孩說了這句話,話一說完,小女孩就移到隔壁的病床邊,整晚盯著隔壁的病人。
隔天早上,隔壁病床的病人死了。
第二天晚上,那個小女孩又出現了。
這回他聽到「砰─、砰─」的拍球聲。
「啊,那個小女孩又來了,這回恐怕是我要死了。」
小女孩的臉突然貼在他的面前,怔怔的望著他。他無法清楚憶起那個女孩的長相,只記得是個前額有瀏海、五官端正、面無表情、卻長得還滿可愛的小女孩。
「去那邊、去那邊、去那邊、到那邊去!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儘管發不出聲音來,他還是拚命對著那個小女孩喊叫。
天亮了,小孩也消失了。
枕畔響起嘈雜的人聲。他聽見有「他沒事了」、「快打電話」等等的對話。
張開眼睛一看,身旁是他的一群親戚。
那一刻,他剛剛脫離險境。
「啊,肚子好餓!」他隨即開口要東西吃。
第七十九話 算命師的預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對母子.....
孩子出生之後,母親請認識的算命師為孩子占卜未來。
算命師給了很多建言之後,突然一臉疑惑的歪著頭,不發一語。
「有什麼問題嗎?」
「這....我也不敢斷言,從令郎的面相來看,恐有水難之虞。因為他的頭部周圍,可以看到河流和水渦。」
因為算命師的一番話,母親從此極力防止兒子接近水池和河川,同時讓兒子去學游泳,鍛練泳技。
兒子終於長大成人了。
有一天,母親從外頭買東西回來,在廚房發現兒子的可怕模樣。
母親趕緊衝向兒子。
兒子的腳尖著地,膝蓋以上的部位則漂浮在空中。頭部吊在廚房的「門簾」上,而且,已經斷了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母親整個人都慌了,抱著不成人形的兒子。「門簾」的鐵絲因為承受兒子的重量,而嘎吱作響。母親正要卸下那面「門簾」,才猛然發現.....
原來「門簾」上的圖案,畫的是鯉魚躍瀑布。兒子的頭,恰好就卷在瀑布的漩渦部分。
真正的死因至今未明。
母親只能想:「這就是兒子命中註定的劫數吧!」
第八十話 跳樓自殺的少女
女友說,她曾在都內的某百貨公司,看過令人心頭發毛的畫面。
對於靈界特別敏銳的女友,說她在百貨公司所看到的,是一個跳樓自殺的少女的靈魂。
她看到一個少女的身影從百貨公司的頂樓跳下。直直墜下的身影,在落地的前一刻卻突然消失了。不一會兒,那消失的身影又出現在頂樓上。跳樓的畫面不斷的重複。
「那個跳樓自殺的少女,一定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因為在跳下的那一瞬間魂飛魄散,所以她的意識始終停留在跳下瞬間的恐怖中。」
女友又補充了一句:「所以,千萬不能自殺。」
聽完這個故事之後,過了一個月。我的朋友也在那棟百貨公司,遇到了一件怪事。
姑且稱這位朋友為A君。A君和我朋友相約在附近的動畫工作室見面,可是他看錯了時間,七早八早就來到約定的地點。
A君只好上到百貨公司的書店樓層,想翻翻書來打發時間。他在書店買了兩本書,因為時間還早,他便帶著書走上頂樓。
來到頂樓的長椅上,他攤開剛剛買的書。其中一本是靈異照片特集,為什麼會買這本書,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就在他看著那本靈異照片特集看得入神時,覺得有人湊了過來一起看書,而且,這個女人的頭髮還碰到了他的右臉頰。
「拜託.....」
他嘟噥著,用右手撥開那女人的頭髮。
不一會兒,女人的頭髮又碰到了他的臉頰。
他厭煩的用力揮開。
才過一會兒,又覺得有人湊過來看書。
「你有完沒完啊?」
A君生氣的對湊過來看書的女人大吼,可是一轉頭,卻沒見到半個人影。
手上的書令人毛骨悚然,他乾脆搭了手扶梯下樓去。
這時,他才想起,剛才他坐過的那張長椅,就是那位自殺的女高中生跳樓時用來墊腳的。
第八十一話 兩人騎乘的腳踏車
她每天下班都要經過都內的一座大公園。
某個夏夜,公園裡坐滿了相偎相依、愉快談天的情侶。單身的她,帶著抗拒的心理走過公園。突然,對面來了一輛兩人騎乘的腳踏車。
公園街燈下出現一輛沒有開燈的腳踏車,原本不足為奇。可是,當那輛腳踏車越來越靠近時,她才發覺不對勁。
為什麼遠遠的就知道那是兩人騎乘的腳踏車?因為從正面可以看到兩張臉。換句話說,前面踩著踏板的那人頭上,有另外一張臉孔。她肯定後面的那位應該是坐在後座上,可是,怎麼看就是不對勁。坐在後座的那人把手搭在前座那人的肩上,然而手和臉的位置,太奇怪了。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一會兒,那輛腳踏車經過她的身旁。
她回頭一看,後座的那人的脖子,長得嚇人。
她當下直覺,騎腳踏車的那個人,被上吊自殺者的亡魂跟上了。
第八十二話 消失的加水威士忌
S先生參加完友人的葬禮後,為了緬懷這位愛喝酒的已故友人,五位朋友決定開個小小的飲酒會。他們訂了六個座位,留了一個位子給死者,也給那個位子斟上一杯加水威士忌。
一開始氣氛還很凝重,隨著酒意漸濃,大夥兒越聊越起勁。這才注意到,死者的位子上的那杯加水威士忌已經空了,只剩下冰塊。
「喂,是誰拿錯杯子的?」
有人問完,又為那個杯子斟入威士忌。
大夥兒再度聊到忘我,忽然發現那個杯子又空了。
兩次、三次,連續發生同樣的狀況後,大夥兒開始覺得不對勁。
因為很想知道杯裡的酒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大夥兒又斟上威士忌,並且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杯子。
杯子裡毫無變化。
除了冰塊漸漸溶化之外,並無任何異樣。
「什麼也沒發生嘛!」
就在大夥兒互看彼此的那一瞬間,杯裡的加水威士忌又消失了。
「當時他一定是笑著聽大夥兒聊天,和大夥兒一起享用加水威士忌吧?」S先生回憶道。
第八十三話 半夜裡的列印聲
東京都內有一棟國宅大樓(高島平社區)因為常有人在此自殺而聞名。業餘的採訪記者M小姐就住在其中一間房子裡。
某天深夜,M小姐用她的文書處理機打完了稿子,準備就寢。
睡到半夜,突然因為房裡不尋常的氣氛而醒了過來。
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
文書處理機發出了極小的聲音。
「咦?」
她打開電燈一看,文書處理機的鍵盤上上下下的動著,彷佛有個看不見的人影在操作似的。
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喀嗒、........
她呆立在文書處理機前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著,文書處理機又發出「唧─唧─」的聲音,似乎在她剛才完成的稿子的空白部分,列印了些什麼。
列印完畢之後,房間又恢復寂靜。
只留下一張列印完成的稿子。
M小姐這才回過神來,感到無比的驚恐。
稿子上列印了什麼,她看都不敢看,只是閉著眼睛抓起那張稿子,揉成紙團丟到垃圾桶裡。
可是,同樣的現象之後仍不斷發生。都是在半夜她的房間裡。
儘管她拔掉了文書處理機的電源,也沒有放入列印紙,但是,一到半夜入睡之後,文書處理機就會開始運作起來,似乎是想向她傳達某種訊息。等到天一亮,就會看到一張列印完成的東西。
M小姐始終不予理會。
她並不想知道那上面列印了些什麼。而且,她害怕萬一讀了之後,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聽說那個怪現象仍持續著。
第八十四話 一夜的麻將
某雜誌的編輯告訴我這個發生在不久前的故事。
有一位同事因為愛打麻將而欠了一屁股債。
欠債的這位同事有好一陣子未曾露臉,害大夥兒有點擔心。某天夜裡,當大夥兒正要開始打麻將,他卻出其不意的出現了。
他請求大夥兒讓他加入,一開始還遭到拒絕。
「你玩輸了也不會給錢,我們不要!」
可是,他卻堅持今天絕對有帶錢來,聽到他這麼說,大夥兒只好答應也讓他軋一腳。
不出所料,他果然又是一敗塗地。可是,除了當天輸的錢還沒有支付以外,他把過去所積欠的債務一一還清之後才離開。
大夥兒心想:「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事後打電話去向他催討當天的錢,才得知他一周前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過,他還給大夥兒的錢卻是如假包換的。
第八十五話 敲打床板的死屍
在神奈川縣一所臨海的學校,有一位男學生被大浪卷走後行蹤不明。
一直到晚上,學生的屍體才浮到岸邊。
發現屍體的補習班老師和當地的民眾,將屍體暫時安置在害邊的民宅中,等候死者的父母親前來認領。
民宅的主人願意提供場地,只是要求將屍體安放在看不見的位置,以免影響他做生意。
眾人於是撬開榻榻米和床板,將屍體放入下方的沙地上,再蓋回床板和榻榻米,靜候死者的雙親前來。
不一會兒,床板發出了「叩─叩─」的敲打聲。
眾人起初並不當一回事。
「叩─叩─」床板再度發出敲打聲。
有人提心吊膽的開口說:
「有聲音!」
「是啊!」
「會不會是死者復活了?」
「怎麼可能?那男孩是真的死了。瞳孔都已經放大了,不可能......」
「可是,確實有聽到聲音。」
叩─、叩─.......
聲音又來了。
不得了了!說不定死者真的復活了!眾人趕緊掀開榻榻米和床板,確認屍體有無異狀。
屍體還是屍體。覆蓋在白布之下的屍體,並沒有移動過的痕跡。
眾人又將床板和榻榻米裝回去。
「什麼也沒有嘛!」
「就是啊!害我嚇得兩腿發軟!」
就在眾人苦笑之際,聲音又來了。
「叩─叩─」的敲著床板。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叩─叩─」那是有人從底下以拳頭敲打床板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近。
「叩、叩、叩、叩。」
敲打聲也越來越大,似乎是要證明自己的存在。
「怎麼辦?」
「能怎麼辦?總不能丟下屍體不管。」
「誰拿個手電筒去下面看一看吧....」
「不、不,我、我不敢。」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乓─乓─乓─!」
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敲開床板似的。
床板也跟著震動,力道之大,榻榻米幾乎要彈出來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之際,敲打聲嘎然而止。
「聲音.....停止了耶.....」
就在此時......
「請問,我的兒子.......」
前來認屍的雙親正好抵達。
他們帶著滿臉的淚水看了屍體之後,第二天一早便將屍體領回去了。
第八十六話 騎機車的友人
友人在謠傳有幽靈出沒的山腰,發生機車事故身亡。友人的死並不一定和幽靈有關,因為那一帶原本就是機車傷亡事故頻傳的地點。
他死後過了大約一年的時間,有一回大伙半夜開車兜風,恰好經過友人發生事故的那個山腰。
「前面不遠處,就是那傢伙車禍死亡的現場了。」
「是喔?就在這附近喔?」
大伙談論著。突然,在大夥車子的前方出現了一輛機車。
「這輛機車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們的車跟在那輛機車後方前行了一會兒,開始嫌它擋路。
「超車!超車!」
在大伙的起鬨下,擔任司機的友人也興起了超車的念頭。
他踩了油門加速,那輛機車也跟著加快了速度。
我們的車子就這麼緊追在後,遲遲無法超越那輛機車。
擔任司機的友人說,他沿路一直是盯著機車的尾燈前進的,因為這段山路並沒有其他的光線能引路。
就在機車和大伙乘坐的車子皆以相當的速度爬上山腰的時候,對向的車道上突然閃出強烈的車頭燈,燈光照出了右側的轉角。於是,擔任司機的友人順勢將方向盤打向右方。
一輛大卡車「喀隆喀隆」的駛過對向車道。
大伙這才注意到。一直在我們前方的那輛機車不見了。
大伙疑惑的回頭一看,那輛機車居然沖出了公路的護欄,維持爬坡的傾斜角度往天空賓士而去,消失在山谷之間。
「喂,那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幽靈機車?」
話才剛說完,又看到另一輛機車衝出了護欄,緊跟在先前那輛機車之後。
「你們不覺得那輛機車很眼熟嗎?」和死去的友人最熟的F喃喃的說。「那不是去年車禍死亡的那傢伙的機車嗎?難不成那傢伙的靈魂,一直還留在這裡追著前方的機車......」
我無法分辨那究竟是不是死亡友人的機車,只記得當時有兩道光芒直直的衝向天際。
第八十七話 衝浪者的遭遇
愛知縣有一處被譽為衝浪勝地的海灣。
衝浪者通常是半夜抵達此地,一直等到清晨才前往沙灘衝浪。
那一天,他也是半夜才來,他先把車子停在堤防邊,假寐了一下。
海風的味道和潮浪的聲音教人舒爽。偶爾會聽見有人走過的腳步聲,他猜想對方應該是來這裡衝浪的同好。
那一夜,他難以入眠。正當他輾轉反側之際,突然聽見有人赤腳走路的聲音。
他不經意的瞄了一下腳步聲的來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具腐爛的死屍在走路!
腳步聲聽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的腳步聲。可是那個形影......據他的描述,那真是一具血肉模糊的腐爛人體!
那具腐屍只是路過,並沒有對他做什麼。
他已嚇得沒有心情衝浪了,隨即打道回府。
事實上,那個海灣從以前就傳說有衝浪幽靈的出沒。傳說有很多慘遭滅頂的衝浪者,至今還卡在消波塊底下,沒有浮上岸來。不知是哪具沒有浮上岸的屍體變成了幽靈,從此徘徊於海灣。
幾天之後,他又來到那個海灣,向多位衝浪者詢問幽靈的傳聞。這才知道他並不是唯一親眼見到衝浪幽靈的人,但每個看過的人都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第八十八話 海邊的火球
一位友人的太太說了這個故事。
在她小時候的某個夏天傍晚,她在住家附近的海邊玩耍,突然看見海面上有一塊紅通通的圓球漂浮在空中。
起初她以為那是一面大大的日本國旗。
她玩了一會兒,再抬頭看看那個像日本國徽的圓球。明明日頭已經西沉,紅色的圓球卻還是漂浮在那裡。
她堆起沙堆玩耍。天色已經昏暗,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她再看看那個紅色的圓球,圓球居然轉動了起來。
看不出那是一個球體,還是一個平面的圓。黑暗中的紅色圓球,就像一個燃燒的火球似的,連周遭的樹木都被照得發紅。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她走近紅色的圓球,站在距離圓球七、八公尺的地方觀看。那是一個直徑約一公尺的巨大紅球。
紅球緩緩的旋轉著。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看見路邊有一個被火燒塌的房子。
啊!那裡就是去年夏天發生過大火,燒死一家四口的地方。
一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背對著那個旋轉的紅色火球,直奔回家。
第八十九話 幽靈的聲音
你聽過幽靈的聲音嗎?
我手上有一卷錄音帶。那是樂迷們熟悉的『KAGUYASHIME 最終演唱會』的實況錄音。聽說裡頭就有幽靈的聲音。
暫且不管那是否真的是幽靈的聲音,容我先簡單陳述這個傳說的根據。
有聽眾從廣播裡聽到這場錄音,在最後一段『KAGUYASHIME』唱安可曲之前向聽眾說話的同時,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那是怎麼回事?」聽眾打電話到電台詢問。電台立刻調出帶子檢查,果然清楚聽到了一個不是現場麥克風收錄的聲音。
「也讓我聽吧!」那聲音說。
電台於是展開調查。
立刻有一位高中女生向電台宣稱:「那其實是我朋友的聲音。」那位高中女生和她的朋友兩人,為了能聽到這場演唱會,好幾天前就興奮的睡不著覺。演唱會當天,她們很早就搭了計程車趕往演唱會現場,她的朋友急著要穿越馬路,卻被一輛大卡車撞了。雖然隨即被救護車送往醫院,卻已魂歸西天。在她斷氣的那一刻,演唱會的安可曲正好開始。
那卷卡帶裡,的確有一個「也讓我聽吧!」的聲音。事實上,我對『KAGUYASHIME 最終演唱會』和廣播所引起的騷動皆一無所知,只不過有個朋友不敢保存這卷卡帶,而把它交給了我。同時告訴我關於這卷卡帶的傳說。
我朋友起初還把這卷卡帶當寶,小心翼翼的保管著。可是,這卷卡帶卻經常無端消失。
而且,每當他感到沮喪、或是半夜覺得寂寞想聽聽音樂時,只要按下答錄機的播放鍵,就會發現,不知何時,那卷卡帶已經好端端的在答錄機裡,並以極大的音量傳出「也讓我聽吧!」的聲音。
「哇─!」
他總是嚇得按下停止鍵。但他已經厭倦這樣的狀況一再發生。
「我也不想保存這卷卡帶啊!」
他沒有理會我的拒絕,丟下卡帶就走人了。
我放了卡帶來聽,果然也聽見了那個「聲音」。
那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KAGUYASHIME』的聲音。儘管麥克風可以清楚收到觀眾席的掌聲,也不至於連每一位觀眾的說話聲音都聽得到。那「聲音」聽起來像是貼近麥克風發出來的,聲嘶力竭中帶著強烈的訴求。充滿哀淒的音調,雖然聽得出是女生的聲音,卻不像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不過,並不能就此斷定那就是幽靈的聲音。
事實上,我還發現每一個人聽到的「聲音」內容都不盡相同。正確說來,我聽到其實是「讓我聽─!」
我讓十幾個人聽了那卷卡帶,其中六、七成的人聽到的是「也讓我聽吧!」或是「讓我聽─!」兩成左右的人聽到的是「我....好痛苦喔!」這些人完全聽不到「也讓我聽吧!」的內容,還有一些靈異感應較強的人,同時可以聽到「我好痛苦喔!也讓我聽吧!」另外,有兩個人什麼也沒聽見。
我自己則是怎麼聽,也聽不見「我好痛苦喔」那一句。
有的人看得見靈魂,有的人看不見,這卷卡帶似乎就是最佳證明。因為,有的人聽得見,有的人卻聽不見,而且聽到的內容也不盡相同。
所以,這卷卡帶裡的「聲音」,真的只能用「幽靈的聲音」來解釋。
第九十話 她的墳墓
在我熱衷於拍攝學生電影的那個時期,參與演出的那一位中年男演員,曾經在喝酒聊天時告訴我這個故事。
當時他為了拍電影來到京都。不巧碰到雨天,拍攝作業被迫暫停,他也就偷得一日閑,獨自遠行到京都郊外去欣賞秋景。
他走在小雨中的京都,欣賞著紅葉,腦海中突然浮現一位女性的形象。
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他和那位女性彼此相愛,卻因為父母親的強烈反對,而無法結合。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她呢?也許是因為她的故鄉就在京都吧!不知道她現在人在何方?過得好不好?應該已經嫁作人婦,過著幸福的日子了吧?想到這裡,教他不禁感傷了起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已經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了。四周全是雜樹林,眼前的路又小又彎。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去感覺前方似乎有什麼在等著他,他便繼續往前走。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墓碑,幾乎教他心跳停止。
不知是幻覺,還是巧合,墓碑上刻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墓碑上的名字沒有改姓。難道,在分手之後,她就隻身辭世?
他摘了附近的野花放在她的墓前,雙手合十為她默哀。
並且對著她的墓碑說話。
你沒有忘記我,才會把我叫到這裡來的吧?我實在欠你太多了......
她為她誦了一段經,並承諾還會再來。
拍完電影之後,在離開京都的前一天,他打算再去那個墓園一趟。卻怎麼也想不起通往墓園的路。他沿路問了好多人,終究還是沒能找到那座墓園。
第十一章 關於聖地的故事
在日本,常有人稱「守護林」的地方。
日本的神社常常就被這樣的守護林環繞。茂盛的綠樹圍繞著神社而生,不僅溫柔的守護著神社,也隔絕了外界的紛擾。
若是從高樓大廈眺望都市街道,便會發現這些存在於鋼筋水泥叢林裡的綠洲。不管周遭的環境如何變化,守護林的植物始終如一。對於城鎮的歷史、習俗及人們的喜怒哀樂,守護林的植物應該都很清楚吧!
這就是所謂的聖地。
第九十一話 神社的狗
我認識的一位女性說她有一陣子經常做相同的夢。
夢裡總是會出現同一間神社。
對於每晚都做相同的夢感到不可思議的她,對人詳述了夢中所見的一切,聽者說她夢見的應該是九州的阿蘇神社。
她立刻從東京趕往九州的阿蘇神社去一探究竟。
沒想到阿蘇神社真的和她夢中的場景不謀而合。
神社的占地並不大,放眼望去卻不見任何參拜的香客,也看不到宮司和巫女的蹤影。
她往這間小神社的裡頭走去,看到一棵大樹殘株,便坐了下來。不知何時跑來了兩隻狗,眼巴巴的望著她。那兩隻狗有著難以形容的美。
一隻是比北京狗大一號的白毛犬。另一隻則是比柴犬大上兩倍的白毛犬。兩隻狗的毛都修剪得很整齊、乾淨,給人一種氣宇軒昂的感覺,但是都沒有戴狗鏈。
她一看到這兩隻狗,就立刻感受到一種不屬於凡間的英姿和美感,甚至有種神聖的氣質。
兩隻狗主動的走近她,把頭靠在她的膝上,怔怔的望著她的臉,好似在撒嬌。
她輕輕摸了摸兩隻狗的頭,兩隻狗往神社的另一頭離去。兩隻狗的背影相偎相依,看起來非常和睦。她不自覺起身跟在小狗的後頭,只是一個轉彎,小狗就突然消失了蹤影。她抬頭看看四周,眼前出現了數位香客和巫女。巫女的舉止動作,一點也不像剛剛才出現的樣子。
自從參拜過阿蘇神社之後,她的夢裡便不再出現同一間神社了。
第九十二話 神社有鬼
S小姐說她小時候曾經看過「鬼」。
那時她經常跑到住家附近的神社玩耍,可是大人卻總是告誡她哪裡不能進去,哪裡不能玩,給了好多的限制。只是,小孩子一旦玩開來,尤其是玩起追逐、躲迷藏的遊戲時,就把這些限制通通拋諸腦後了。
那一天,她和鄰居的孩子們一起在神社玩捉迷藏。
S小姐只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居然躲進了大人說過不可以進去的倉庫。那是安置神轎的倉庫,正面是一道沉重的大木門。透過門上的木格子,她往門外一看,差點停止了心跳。
她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衣,滿頭散亂白髮的老婆婆。
紅紅的鮮血從她的嘴角滴落。頭上還有兩隻彎彎的小角。
是鬼!
「啊─!」
她嚇得全身無法動彈。
鬼婆婆似乎發覺了,張開血盆大口,一臉凶光的朝她走了過來。可是,不知是走不進還是不想走進倉庫,鬼婆婆走到門邊便停住了腳步,一邊發出「哞─哞─」的威嚇聲,一邊開始在門外徘徊。
突然.......
「S,我找到你了!」
是同伴在叫她。她立刻恢復了意識,身體也終於可以動了。她想讓同伴也看看她剛才看到的景象,便往門外再瞧一眼,鬼婆婆已經不在那兒了。
「那個婆婆一定是鬼!我看到鬼了!」
之後,她常把當時所見的恐怖景象告訴同伴。
不知是她的遭遇被其他人渲染,還是確有其事,之後相繼很多小孩,都宣稱在神社附近看到了鬼。
這件事過後又隔了好一陣子,有一天,她的弟弟哭著從外面跑回家。因為哭得太厲害,大家一時都問不出所以然來。
原來弟弟也遇見鬼了。
弟弟哭著告訴她,他和同伴在神社玩捉迷藏時撞見了鬼。
同伴都嚇得倉惶四散,只留下弟弟來不及逃跑。他一個人在神社裡東跑西竄,最後躲進了安置神轎的那個倉庫。鬼也同時消失了。
當天晚上,他們決定把見鬼的事故訴爸爸。爸爸聽了以後說:
「啊!你們看見鬼了啊!可能是那個老婆婆變成的鬼吧!」
爸爸說那個老婆婆已經死了很久。她身前是個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任的守財奴。認識老婆婆的人都說,她對鄰居從來沒有展現過一點點的慈悲,就算死了也成不了佛。爸爸向他們描述了小時候所見的那個老婆婆死時的樣子,除了頭上沒有角之外,幾乎和他們看見的鬼一模一樣。
人真的會變成鬼。
死了之後,還在凡間徘徊。
直到現在,村裡還是常常聽聞有人在那間神社撞見鬼。
第九十三話 池中的小廟
他記得小時候村裡有一間被稱做「島祠」的小廟。
那間小廟如今依然坐落在大池塘中央數公尺見方的島中。
小廟的由來不詳,只知道那裡嚴禁閒人闖入。所以這間池中小廟,在村裡小孩子的心目中,一直是個神秘而恐怖的地方。
那是他小學五、六年級的事。
強烈颱風過境後的第二天,他牽著小狗來到池邊。有三、四位附近的玩伴也來到池邊,大夥兒指著「島祠」吱吱喳喳的討論著。
經過昨天強烈颱風的侵襲,原本緊閉的廟門,居然開了一邊。
「你們沒聽說,島祠的廟門如果開了就會有大事發生嗎?」
「原本關在廟裡頭的東西會跑出來!」
「會不會是妖怪啊?」
「裡頭關的到底是什麼?」
講著講著,小孩子特有的好奇心和探險欲越來越高漲,原本被壓抑住的欲念也越來越難以抑制。
「去看看吧!」
別讓大人們發現就沒事了。
岸邊停放了一艘小船,那是大人們前往島祠打掃、獻花時用的船。一夥人趁著划船老伯不在的空檔,牽著小狗一起坐上了船。
前往島祠的路途並不遠,小狗卻在中途狂吠了起來。要是小狗再繼續狂吠,就會被划船的老伯發現了。他們拚命哄著小狗,可是小狗仍然對著小廟的方向示威般的狂吠,他們的安撫完全無效。
船抵達了池中的小島。
兩扇廟門的其中一扇,突然「喀登!」一聲掉了下來。
他們走近廟門往裡頭一看,小廟裡頭黑鴉鴉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正想轉身離開時,突然聽見:
「喂!跟你們說過不准到那裡去的,你們聽不懂嗎?」
划船的老伯發現了孩子們的蹤跡,站在岸邊朝他們怒斥。
「糟了!」
「被發現了,快走吧!」
一伙人趕緊坐上船,朝岸邊的泊船處劃去。
這時大伙才注意到,原先吵得要命的狗吠聲突然不見了。
「啊!忘了把小狗牽上船了!」
他們往島上望去,看見小狗倒在「島祠」的門前。
事後,大人們前往「島祠」去替小狗收屍。小狗口吐白沫、眼珠凸出,死於窒息。真不知道小狗究竟看到了什麼,遇到了什麼。
「你們是因為有那隻小狗隨行才能平安回來的。小狗當了你們的替死鬼。」
一伙人被嚴厲的斥責之後,就被各家家長帶回家教訓了一頓。
第九十四話 牛臉女
很久以前,一位曾就讀西宮市內某中學的友人,告訴我這個故事。
故事發生在該校的理科課堂上。
站在講台上的理科老師,出乎意料的用非常激動的語調,說出了這段遭遇。
老師昨天去了附近的甲山採集植物,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該打道回府了。突然看見山坡下方有個背對他蹲著的人影。老師看了那個人影一眼,發覺怪怪的。
是什麽地方奇怪呢?
雖然天色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他注意到那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子身影,居然有個比肩膀還寬的頭。
老師盯著那個人影看了一會兒。那個人影突然站了起來,轉過頭來看他。
「啊!」
老師看到了一個令他無法置信的畫面。
那個人影居然是一隻穿著紅衣服的「牛」!
而且,這隻「牛」的嘴邊還滴著血。
老師幾乎嚇破了魂,立刻跑下山,直奔城裡最近的派出所。巡邏的警員起初並不把老師話當一回事。後來經過實地查看,也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東西。
「你們相信我說的話嗎?我可是真的看見那個怪東西!」
一向冷靜的理科老師,居然會如此激動的對學生們陳述這個遭遇。
聽了友人說的這個故事之後,我也讀了「くだんのはは」(件之母)這部小說。
(銀快說明:「件」くだん,讀作KUDAN,意指會說話的牛,也稱作牛妖,在中國亦有牛能言的故事)
這部小說給了我很大的震撼。
臉是牛的臉。身體卻是穿著紅色和服的人身。小松和彥氏(妖怪民俗學者)所寫的「くだん」和理科老師看到的「牛女」,幾乎就是同一種東西。
而且,小說中的「蘆屋市」與老師去採集植物的「甲山」,也是近在咫尺。
「件之母」是一部值得一讀的小說。
這本小說,在小松左京氏所著的短篇小說中,是相當考究地名、描寫相當嚴謹的作品。小說中並沒有加入小松氏獨特的幽默和無厘頭。小說前半對對於蘆屋市的描述,充滿了寫實的風俗、生活感。為什麽故事的場景非設在蘆屋不可呢?東京、橫濱難道就不可能發生嗎?
還有,對於故事主人翁的那位少年所見的「件」的詳細描寫,又如何解釋?
這個故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總覺得這部小說裡,蘊藏了詭異而禁忌的「主題」。
小說「件之母」,以及理科老師的遭遇。
就在我猜想兩者之間的關聯時,又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從一位年長男性口中聽聞了這樣一個故事。
第九十五話 甲山的小廟
據說從前甲山附近有一間「小廟」。
有人說在神戶遭遇大空襲的時候,那一帶成了一片火海,甲山的「小廟」也燒成了廢墟;另外也有人說在戰爭之前,那間「小廟」就已經不存在了。有一個關於「小廟」的傳說。說是從前有個人擊敗了妖怪,把妖怪關在那間「小廟」裡。那個妖怪半身是人半身是獸。不知是否和這個傳說有關,就在「小廟」所在的那一帶變成一片火海後不久,一群從火場逃出來的人,在傍晚時分看見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那裡。
有幾個人都看到了那個怪物。他們仔細一瞧,佇立在夕陽餘輝中的那個怪影子,居然有顆比肩膀還寬大的頭,可是卻用兩隻腳站立。他們再走近一看,是一個長個牛臉、穿著和服的半人半獸怪物。而且,那個「牛女」的一隻手上,還抓著很像是火海中倖存的狗或是其他生物的屍體。「牛女」把屍體從大腿處撕成兩半,血淋淋的啃食著。
那景象實在太恐怖了,讓一旁觀看的人群都嚇得目瞪口呆。等到大夥回過神來,「牛女」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告訴我這個故事的年長男性說,這並非親眼所見,他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
甲山、牛頭、穿著和服的女人身體,以及帶著血腥。而在這則故事裡,又加入了「戰爭中」這個要素。
第九十六話 關在禁閉室裡的東西
小說、理科老師的遭遇,加上年長男性說的故事。
我懷疑這三者之中一定有什麽關聯,便前往西宮市拜訪友人,向友人提起這個故事。
就在這個時候,友人的母親端來了水果和茶,聽到我們談論的話題,便也加入我們的談話。
「我也聽過這個故事耶。不過,我聽到的和您說的不太一樣。」
友人的母親所聽到的是這樣的內容:
蘆屋─西宮一帶在遭空襲毀滅之前,曾有過一戶肉牛消耗量極大的大戶人家。
鄰居從那戶人家長工口中聽說,正房裡有一間禁閉室,不知道裡頭關的是什麽,只知道家人總是按時送食物進去,應該是有人住在裡頭吧?看樣子很像是那戶人家所生的女兒.......
「從身體的某部分來看,裡頭關的應該是一隻小牛。」
故事越來越令人匪夷所思。
在遭遇大空襲之後,那一帶燒成了一片荒地,那戶人家和那間正房也同時化為灰燼。
「這麽說來,故事是發生在戰爭之前囉?」
「可是,故事真正流傳開來卻反而是在戰爭之後。」
因為人們實際查看了空襲後的遺蹟,並沒有發現所謂的生物屍體及任何奇怪的東西,不知道是原本就不存在,還是那些生物幸運的逃脫了?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了。某天傍晚,就在廢墟的附近,出現了怪物的蹤跡。
是個長著牛頭,身上卻穿著女孩和服的「牛女」。
自此之後,有關從禁閉室逃出來的「牛女」的傳說,便在那一帶傳開來。
這就是友人的母親所說的故事。
她還記得曾經在報上看過「牛女」這兩個字。
除了這幾個關於半身是「牛」,半身是「女人」的「件(KUDAN)」的故事之外,我還得到了更耐人尋味的資訊。
第九十七話 六甲的「丑女」
「你有沒有聽過牛女的傳說啊?」
我曾經這樣問過一位學弟。因為他的老家就住在蘆屋的附近,所以我才會這麽問他。
「咦?你知道『丑女(USHIONNA)』的傳說喔?」
被這麽反問,我還真的吃了一驚。
學弟形容的「丑女」形象,和我所說的「牛女」完全不一樣。不過,後來我卻意外的發現了兩者的共通點。
就讓我先來介紹學弟所說的「醜女」傳說吧!
學弟很喜歡騎機車兜風,所以常常會吆喝三五好友,一起騎著機車在六甲山一帶閒逛。同行的朋友中有人提起,在六甲山山中的一間神社裡,傳說有親子幽靈的出沒。
一行人便決定騎機車去實地探險,看看是否真有幽靈。 這個親子幽靈的傳說儘管有名,始終也僅止於傳說而已。
不過,傳說中幽靈出現的地點和時間卻很固定。幽靈出現的時間是午夜二點,也就是丑時三刻。是一對母子幽靈。所以才有「丑女」之稱。
這一群年輕人半夜騎著機車來到神社。他們把機車停放在神社前面,帶著手電筒走進了神社。
四面一片漆黑。
他們推開正殿的木格子門,走進裡頭。大夥在正殿點起微亮的燈火後,開始說起幽靈的傳說。說得正起勁時,有人還大膽的說:「幽靈不可能出來的啦!」突然,吹起一陣怪風,所有的人同時往門外看去。是幽靈!
「嗚哇─!」
大夥兒迅速的從神社往停放機車的地方奔跑。各自跨上機車後,油門一加,飛快的逃離了神社。
「出現了耶!」
「對啊!真的出現了!」
「傳言是真的!」
「對啊!對啊!」
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注意到有一輛機車沒跟上。
「喂!機車的數目不對喔!」
「咦?哎呀!那傢伙沒有跟上來。」
「怎麽會這樣?」
大夥兒等了一陣子,都不見落單的機車跟上來,只好又重返神社。
果然看見神社前面還停著一輛機車。
「那傢伙不會還在裡面吧......」
真是叫人擔心。可是誰也沒有勇氣進去裡頭找他。大夥兒決定在神社外面等他到天亮。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朝陽東昇,景物也漸漸清晰。
要是當天是個陽光微弱的日子,周圍的景象不知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大伙兒開始起身走進神社。
果然在裡面發現了他。這位朋友已經昏迷在地了。
醒來之後仍然呈現半瘋狂狀態,只好讓他住院接受治療。
聽了這個故事之後,包含說故事的人在內的五位機車同好,又去了那間神社一趟,想去看看傳說中的「丑女」。
因為騎機車太恐怖了,五人便共乘一輛廂型車,三更半夜來到神社。
他們將車子停在神社前的廣場上,車頭朝向出口,以便隨時可以逃脫。車頭燈明亮的照著逃脫方向。他們踩下車子的煞車、打上一檔,以備隨時發動。並且把音響的聲量開到最大。五個人就這樣緊閉著車門,坐在車子裡頭等待。
幽靈出現的地點是在神社裡面。所以待在車子裡是看不到幽靈的。
明知到是這樣,可是,空氣中透露著寒意,誰也不想踏出車子一步。......時間終於到了午夜二點。五分鐘過去了,接著又過了十分鐘。
什麽都沒看到。正當大伙兒感到安心卻又覺得失望的同時,後座的一位同伴突然大叫。
「哇─出現了呀!!」
「怎麽了?在哪裡?」
「前...前面!!」
他幾近瘋狂的指著前方。
車頭燈照得車前的景象清晰可見,可是,並不見幽靈的蹤影。
「是你看錯了吧?」
「後視鏡!」
大夥朝他指的地方看去。
後視鏡上清楚映出一個穿著幼稚園制服的小男孩身影。
「出現了─!!」
他們立刻發動車子,快速離去。
事後回想起來,還是很好奇那個小孩究竟是不是真的幽靈?他也有可能只是個普通的小孩罷了。不過,午夜二點出現在四周沒有人家的神社裡,孤零零的佇立在黑暗中的那個身影,確實很不尋常。看來,那真的是幽靈?
這就是學弟遭遇「丑女」的故事。
出現在丑時三刻的「丑女」。
自古便傳說幽靈出現的時刻,都是在草木皆眠的丑時三刻。但是,並沒有聽過以「丑」字命名的幽靈。況且,這個傳說裡的幽靈不只一個女人,還包括了一個小孩,一般來說,應該會叫做「親子幽靈」、「帶小孩的幽靈」,或是直接以該神社的名稱來稱其為「○○神社的幽靈」才對。
因為是丑時三刻出現的女幽靈,所以稱為「丑女」。
這樣的命名難道是年輕人特有的品味?還是裡頭蘊藏了什麽秘密?
最後,附帶一提:一九八八年的『週刊朝日』上,有一篇簡短的報導,是關於六甲山一帶的山路暴走族之間流傳的「牛人」的亡靈傳說。這篇報導中提到:
「山路暴走族之間,流傳著一個恐怖的『牛人』怪物的傳說。那個怪物的頸部以下是一隻黑牛的身體,頸部以上則是一個女鬼的臉。怪物的兩隻前腳和兩隻後腳同時著地,追趕著山路暴走族的車子。」
雖然和目前聽到的「牛女」的長相,恰好是上下相反,不過,「女鬼的臉」的描述,同樣的也包含了「女」這個元素。換句話說,那應該也算是「牛女」的一種吧?
第九十八話 體驗了百物語的學生
二十位大學生看完午夜場電影,在回家路上,有人聊起了一些詭異的話題。這勾起了大伙對恐怖故事的好奇。大伙決定原班人馬擇日再聚,來一次百物語體驗。
第二天,發起人O君立刻展開了行動,敲定了日期和地點。
地點就設在京都京福電鐵沿線的M寺。
原先的二十位成員都向O君表示了參加的意願。
可是,還沒到約定的日子,就一個個說臨時有事不能來。不是要打工,就是要趕作業,再不就是家裡有事。最後有十三位成員退出,只剩下七位可以參加。
當天,七人約在阪急梅田車站集合。
但是,一直到約定的時間,前來的卻只有發起人京都大學的O君,還有告訴我這個故事的大阪藝大的K君和N君三人而已。
「其他四位呢?」
「昨天我打電話去向他們確認,每一位都說要來的啊!我再打一次電話去問問好了。」
O君說完便走向公用電話。
電話只聯絡上四位元當中的一位,對方卻說有急事不能來。剩下的三位聯絡不上,他們只好再等一會兒。
可是,等著等著並沒有任何一位現身。早就過了約定的時間。
「和寺廟的人講好的時間不能不遵守,而且他們三位或許待會兒會直接去寺廟,我們還是先過去吧!」三人就這麽搭上了阪急特急列車。
原本的二十人變成三人。一開始就是個不吉利的兆頭。
到了車內的驗票時間。
N君卻找不到車票。明明記得把車票放進外套的右口袋了啊。
「真是笨哪!為何不學學我養成買好票就收進皮夾裡的好習慣呢?」K君嘲笑著N君。
N君不得已,只好向車掌說明狀況,重新買了一張車票。
到了四條大宮車站的出口,這回換K君的車票不見了。
「不可能啊!應該是在皮夾裡的......」
他摸遍了上衣、長褲的每一個口袋,都沒有找到車票。只好在出口處補足了從梅田車站到這裡的車費。這是第二個壞兆頭。
三人到了大寺廟M寺時,天色都已經暗了。不知道O君用的是什麽名義,寺廟的人特別出門相迎,引領他們進到裡頭。走廊又長又暗,幾乎看不到盡頭。兩側是扇扇相連的拉門,拉門裡頭則是一間間格局相同的八坪大房間。他們三人被帶往其中的一間。
房間的三面都是拉門。左右兩面的拉門是開著的。可以看到隔壁相同格局的房間。隔壁的隔壁也是相同格局的房間。今晚來住宿的客人好像只有他們三個人,整條走廊上沒有一間房間透出亮光,只有陰森森的涼風從走廊深處吹來。
房間的正面是紙糊的拉門,因為天色以黑,看不清楚外面的景物,只知道有一片茂密的竹林。
「關起來吧....」
有人站起來把拉門拉上。
於是,他們三人開始此行的主題,講起不可思議的詭異故事,一直說到早上。儘管他們講到忘我的境地,可是全部加起來並沒有超過五十則。三人一抬頭,才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亮了,原本陰森森的氣氛也煙消雲散。結果什麽奇怪的事情都沒有看到。
三人又搭上阪急特急列車回去。
「昨晚還真恐怖!只可惜什麽也沒出現。枉費我們那麽期待可以看到什麽鬼怪之類的!」
「對啊!說不定鬼怪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吧!」
「不過,昨天說的那些故事還真恐怖!」
三人聊起了昨夜原本期待能看到些什麽等等的話題。
「不過.....」O君歪著頭說。「我倒是注意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什麽?」
「你們都沒發覺嗎?連接隔壁房間的拉門......微微的開了一條縫。我怕會有人從那個縫隙偷窺我們,便趁著去廁所回來時把門緊緊的拉上,可是,不一會兒又發現拉門是開著的。並沒有人站起來去開那扇門,為什麽門會是開著的呢?你們都沒有注意到嗎?」
「其實我也發現了一個異狀,還一直說服自己是心理作用,一直不敢說出來。你記不記得你講得正起勁的時候,我有好幾次抬起頭來往上看?」K君也說出了他的疑惑。
「我想起來了,你曾經好幾次抬頭看著天花板。」
「我是在看你的影子。你當時坐在我的正前方。電燈照著你,所以你的背後有影子。那個影子不時會變成兩個。其中一個還會越變越大,像「大入道妖怪」一樣慢慢膨脹,從你背後的拉門爬上天花板。大概只有坐在你正前方的我看到了這個景象吧?我的視線跟著變大的影子爬上天花板,那影子卻突然不見了,又變回正常的影子。可是,過了一會兒同樣的畫面又再度出現.....前後大概有五次。我一直說服我自己是我眼花了,這下看來不是這麽一回事。」
「其實我也是。」N君也開口說話了。「當時我的正面是紙門。透著月光的紙門上,映出隨風搖曳的竹影。紙門外的窗簾也同樣隨風飄搖。不,剛開始我以為是窗簾,可是紙門外不會裝窗簾啊!我只好說服自己,那是有人晾在外面的手帕之類的吧?可是,早上我拉開紙門一看,只有竹林,並沒有窗簾或手帕,連可以晾手帕的地方都沒有。那一整晚在紙門外飄搖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三個人分別看到了三樣奇怪的東西,這怎麽能說沒有任何異狀呢?只是,他們都沒有過靈異經歷,不能立刻相信自己眼中所見的罷了。
也許參加的人數從二十人變成三人算是件好事。
如果當初預定的人數都到齊的話,其中一定會有感受敏銳、對靈異極端敏感的人存在。如此一來,說不定會有鬼魂附身或是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K君心想:「還好人沒有湊齊。幸虧三人對靈異都很遲鈍,所以只發生這麽一點點怪事而已。」
第九十九話 百物語的取材
這故事是一位住在京都的文字工作者提供的。
某天深夜,他結束採訪回到家,接到一位元認識的總編輯打來的電話。
「喂!我記得你說過你不相信幽靈之類的東西吧?」
「啊?為什麽這樣問?」
「我想請你現在去一間寺廟採訪。」
「我才剛回到家耶!今天晚上就饒了我吧!」
「別這樣嘛!」
拗不過總編輯的死纏爛打,他只好驅車前往總編輯指定的地方。
那是一間位在京都郊外的陌生古寺。聽說今天晚上有人在那裡講百物語。
「自古傳說講晚百物語的那一刻就會有怪事發生。說不定今晚那裡會有什麽,所以才要你去採訪。」
接受了總編輯的奇怪請求,雖然心有不甘,也只好當作是為夏季時事增加一道材料。他一股勁的馳騁在產業道路上。天氣陰鬱而沉悶。
他順著總編輯說的路一直走,果然看見一間古寺。
從古寺的正殿透出微微的光亮。
除了微弱的燭光之外,四周一片黑暗,大約有十個人圍坐在一起,各個正襟危坐。他也同大夥一起端坐在正殿的一角。
「大夥都到齊了嗎?那就開始吧!」
由一人起頭,開始講起了百物語。
「我是這樣死的。」
他不記得那人說的故事內容,只記得這句開場白。
累積了白天採訪的疲累,他聽著聽著就睡著了。等到回過神來,看見月光從窗格照進來,十個人變成了十個黑影。
沒有任何人發出一語,四周一片寂靜。
百物語已經結束了吧?
「請問……結束了嗎?沒有出現任何異狀吧?」
還是沒有人說話。
他起身準備拍照,那十個人的影子突然開口微笑。
他們張開口露出的白牙齒,在黑暗中更加明顯可見。
「不太對勁!」
這位文字工作者開始有所警覺。
他想起來這裡的路上,天氣陰霾得像隨時要下雨,怎麼這回又有明亮的月光照進窗格裡來呢?
坐在這裡的十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就在疑惑湧上心頭的一剎那。
他驚覺自己正坐在一處黑漆漆的墓地裡淋著雨。
「有鬼!」
他立刻飛奔回家,馬上打電話給總編輯。
編輯室裡沒有人。他便直接打到總編輯的家去。
「總編,真的發生怪事了!真的有鬼!」
他激動的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總編輯。
「笨蛋!」總編輯說。「你看看現在幾點?採訪?我才沒有打電話給你呢!」
對方掛了他的電話。
自此以後他開始寧可信其有。
「那次的體驗,或許是來自類似狐狸弄人的異次元。如果狐狸都能作弄人,
那麼死去的人應該能變出更多的把戲才是。那次的體驗就是一次證明。
所以,我開始相信這些詭異的東西了。」
他如此堅決的說。
-全文完-
《新耳袋:第一夜》就到這裡結束了,因為據說聽完百物語後會發生奇怪的事,所以故事只收錄了九十九則。至於內容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信不信由你囉。